“我說好!我走!”
估計是提早步入了青春叛逆期——雖然這不大可能——方殷的聲音意外的大。
他儘可能地壓下自己的抽泣,話語之中滿是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是憤怒?叛逆?又或者,是像墨汁那般粘稠的悲哀?
“我不麻煩你了,我不住這裡了,我可以繼續在巷子裡當個乞丐,我會在某一天死掉的,這不關你的事了好嗎,石……不對,任女士。”
那番看似激動的“豪言壯誌”,大概已經花光了方殷全部的勇氣,他伸出被過長的白色袖子遮擋的右手,輕輕搭住門把,可是轉動的動作卻遲遲沒有到來。
侯燈先生……我是個很自私的人對嗎?
我現在說什麼可以離開,可以回到以前那樣,但是……但是我還是卑賤的想要她挽回我。
我想要石井女士,想要媽可以放棄這個計劃,可以為了我不去想什麼世界,不去做什麼不可能實現的夢。
很蠢對吧……很惡心對嗎?又不是什麼電視劇,我……
字體剛剛消失,一聲脆響伴隨著臉上火辣辣的痛意又把少年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可等他再次抬起頭時,隻見石井嫌棄地甩了甩手,發出一聲冷哼:
“你的衣服是我買的,這棟房子也是我的,你這個人……也是我養到現在的,你憑什麼走?”
哇……好沒有道理,又說不上哪裡沒道理的說辭。
如果晴冠聽到了估計又要出事。
站在一邊,扮演著“被嚇得不敢出聲的林晴冠”的單善不自覺的想道。
他挑挑眉,抹去額頭滲出的冷汗,嘴角又一次開始止不住地抽搐。
冥冥之中,他覺的自己以前也見過這難以言說的場景,畢竟那個愛穿裙子的家夥啊好像就是一個私生子來著,最後也是在崩潰與詛咒之中選擇結束生命。
即便自己擁有那些記憶,但是沒有切身體會過,這段記憶僅僅隻是“記憶”,自己沒有像林晴冠一樣經曆過那些人的痛苦——
至少對於從出生之時,便被告知自己是個替代品這件無比絕望的事來說,這段影像甚至無法給自己帶來任何生理性的厭惡。但是如果可以的話……真想見見那家夥。
算了,現在糾結這些也沒有什麼意義,繼續看下去……記住這些令人作嘔的記憶,畢竟這是晴冠的“夢想”,這是……必須要為他留下的紀錄。
“侯燈……先生?這次您的工具倒是有點意思啊,石井女士,在創造了鏡花水月之冠後,又找來個這麼有意思的工具……真不知道該誇你還是該罵你。”
此時,下線已久的“鏡靈”先生終於開始出聲,即便他所說的話呢,更是令旁人想要給這個“事不關己”到有些“幸災樂禍”的家夥狠狠來上一拳。
回到正題……所以這位侯燈先生究竟是個什麼角色?
可以讀心的鏡靈先生也許知道他是誰……不過單善隻是個普通人的代替品,眼前的景象看的他那叫一個一頭霧水。
而在自己的心獨白被念出之後,方殷看上去卻沒有絲毫的慌張:
“一個虛構的朋友,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所以,您就是任女士之前一直說的無名仙靈?很高興能見到你……先生。”
“不不,不用這麼拘謹,畢竟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麵了,沒有名字的小鬼。”
鏡靈低笑著擺了擺手,臉上的皮笑肉不笑可以說如火純青,而下一刻,青藍色的火焰從金魚草的中央飛出,最後構築成一麵新的鏡子——
而在那上麵,幾行小字也逐漸浮現出來:
“今日,工具終於入手,畢竟創造找到一個沒有進孤兒院的小孩不大容易,雖然目標不能理解這個偉大的計劃……但是我可以讓他喜歡上。”
“今日,他不喜歡這套專門設計出的祈福舞,但是這樣做,就不用麻煩地去殺那麼多人,不過……我有我自己的辦法。”
“這很簡單,我是說,身為一個來自世界之外的人,可以耍點小手段……我相信也是可以理解的?”
“今日,這項實驗比我想象的還要成功,靈魂這個非物質的存在果然擁有無限的可能,而當它與記憶這項可以更改、操控的東西扯上聯係……我想那場鏡花水月已經給了咱們夠多的成果。”
“這裡不是我的世界,我也不可能回到那個乏味、無趣,到處充斥著規則和法律的世界……”
“仔細想想看,這裡甚至會因為信仰與靈魂的存在而創造一場可笑的戰爭,這個未開化的世界真的可以創造出許多東西!”
“我可以實現我的夢想,我可以做到!”
所以,說到底吧,這個明顯有反社會傾向的家夥能有什麼夢想?
比起一直沉默不語的方殷,扮演林晴冠的單善在此時倒是有了點小情緒,他已經完全搞不懂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為什麼“鏡靈”會有這位石井女士的……這應該是叫什麼玩意?日記?算了應該差不多,他為什麼會有石井的日記啊喂!
“我……一直都是個工具對嗎?你從來都沒有願意為了……“我”去付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