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斯特小姐這樣說道,時間仿佛定格在壯年的她輕輕撫摸著那層紅色的“蛋殼”,愛麗絲可以感覺到,感覺到名為生命的律動。
“什麼……事情?”
此時的單善仿佛牙牙學語的嬰兒,用那對並不算大,但是無比純粹的雙眼看著周遭無儘的漆黑。
“我的名字是“愛麗絲?貝斯特”,我是一個普通人,我可以為你們解讀這些記憶中的內心獨白,我的母親也為此而感到驕傲。”
愛麗絲閉上眼睛,輕輕撫摸著這團紅色的繭,嘴角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我希望……你可以找到他們,找到已經失蹤了很久很久的他們……”
“他們……是誰?”
“沒想到啊,過了這麼久了,我還會記住她的名字……找到琳達?貝斯特,還有那個帶著黑色耳羽的小先生——”
“朽火。”
在那兩個字從愛麗絲的口中說出,少年便猛然睜開眼睛,眼前的血色令他下意識地縮起身體,然而沒過多久,這包裹自己的赤紅之繭便應聲破裂。
恍惚間,單善看到了文字,無數的文字,他們在空中飛舞盤旋,每一筆每一畫都像那鋒利的刀尖,在善的身體留下深入骨髓的傷痕。
沒有血液流出,也沒有痛覺提醒,少年看著這些巨大的口子,裡麵好像有什麼彩色的東西在蠕動,想要從身體裡爬出——
那是毛線?
即便智力再怎麼退步,善也依舊知道,這不是什麼正常的跡象,少年抬起頭,周遭的一切都是那般的模糊不清,唯有手中的東西讓他感到真實,令他感到安心。
可與此同時,一股莫名而來的疲憊從胸口開始蔓延至全身。
他累了,他想要睡覺,他不想再代替林晴冠去記住那些痛苦的記憶。
為什麼,自己會這麼累?明明以前抹去那些人的記憶……都不會這麼疲憊、呢……
自己思緒愈發混亂,疼痛也愈發明顯,單善把頭埋進了膝蓋,心臟跳動的聲音在此時卻無比的明顯。
與此同時,名為“委屈”的情緒,又在-聲聲輕笑中占據了靈魂與大腦,在最後,男孩閉上了眼睛。
“親愛的善先生,你的旅行怎麼樣?”
就在這時,有一個聲音打破了這場充斥著悲傷與痛苦的獨角戲,少年緩緩將頭抬起,那些顏色各異的文字突然停止了舞蹈,又像是被黑洞吸引一般,朝著一個方向飛去。
而在道路的儘頭,有一團青藍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燒著。
“夜鷹?”
單善低聲說道,他站起身,擦乾臉上鮮紅的眼淚,又將懷中撐開的油紙傘收起,朝著那顆熾熱的星星邁出步伐,聲音還帶上了些許因為悲傷而導致的鼻音:
“您讓我見到貝斯特女士,見到了那些碎片化的記憶……有什麼用意?”
而那團被稱作“夜鷹”的火焰吸收周遭漂浮著的文字,看上去又漲大了幾分:
“先生,我隻是想讓你看到了那個少年的結局,不過在那之前,您需要知道那些心聲的由來……僅此而已,先生,難道您不滿意嗎?”
“夜鷹……夜鷹,明明是因為這而死的,您不是該比任何人都知道,被“共情”的痛苦所煎熬,有多麼可笑與令人厭惡?”
少年已經疲憊,但他還是用那把殘破的小傘杵在地上,以此來強撐著讓自己站起:
“你知道我在最後會怎麼樣……如果是林晴冠,那個人……他可以比我做的更好,您到底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哦,孩子,我在這麵鏡子裡已經活了太久太久了……你真的以為我是為了什麼利己主義,才讓殘次品去接處這個世界的真相?”
夜鷹分不出男女的聲音仍然像之前那樣,模糊而又親切,像是一隻手,在輕輕撫摸著低人一等的生命那般的高高在上。
“任茜望……石井風的侵蝕已經快把整個羽枝鏡毀掉,您當真知道,這所裡麵積攢的因果會不會像折斷稻草一樣,徹底毀了這個世界?”
麵對這樣的“對手”,單善的心裡頭已經沒有了恐懼,也沒有喜悅,有的隻剩下那幾乎放下了一切的空虛,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在笑:
“三色碗破壞計劃也好,那些偉大的摘星者也好……我不知道了,不知道去怎麼改變,我連記憶都沒有辦法承載,我……隻是一個惡心的次品。”
夜鷹看著眼前的少年,又猛然向下飛去,撞碎了白色的地麵,擊破了薄弱的屏障,兩人一同從高空中下墜,仿佛沒有儘頭一般,不斷地墜落:
“我隻是想要讓你看看,那些無名之人的反抗,在這個生命的儘頭……很高興能認識你,而現在,再見了,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