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值得被原諒，但是……說不定，他們擁有被“救贖”的資格，我想要相信這份希望，就像是業禮哥說的一樣——”

“任何“救贖”不該隻是一句口號，一句簡單就可以被帶過的話。”

“你所說的救贖……又是什麼？”

看著地上被自己咳出的血，鏡靈思索幾秒，他又伸手搭住林晴冠的肩膀，搖搖晃晃地站起：

“如果你真的都有這樣的覺悟……那就請告訴我吧，所謂的“救贖”是什麼？你想要實現的願望，又是什麼？”

麵對對眼前這個站都站不穩的少年，林晴冠沒有說話，看上去好像已經知道了自己未來的模樣：

也許是鮮血浸濕了滿地？

也許是身體被攔腰截斷？

也許更慘，和這些孩子一樣，死在詛咒與絕望，死在某個見不到光芒的黑暗之中？

這些……應該不重要吧，隻要攬言可以活著出去，可以記下這些痛苦——

那我怎麼樣，或許也就不重要了吧。

“羽枝鏡不僅僅隻是為了實現彆人的願望，抹去痛苦的記憶而存在的……這是讓所有人的靈魂，可以感到幸福的地方。”

少年看著那滿地的穀殼，他們為了保護重要的麥粒從而誕生，但是最後的下場，也僅僅隻是被人們從食物上剝離，被隨意地丟棄在某個見不得光的地方：

“這是我實現自己價值的辦法……這是我應該做的事。”

“這不是任何人應該去做的事情啊！”

鏡靈用儘力氣地大聲罵道，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一次滑下。

他搭住林晴冠單薄的肩膀，因為生命力在不斷流失，白衣服的少年本就快要昏厥過去，但他的身體仍在止不住地發顫：

“這不是你應該去做的……這不是任何人該去做的事啊……我會來……終結的，終結這個循環，因為身為神明的一部分……身為、鏡靈，我如果不去做的話，你不就要死了嗎？那不是……那不是——”

“鏡哥要留在這裡。”

沒等他把話給說完，林晴冠便乾脆利落地選擇了拒絕，不用言說，他就已經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憤怒。

到了這種時候，“林晴冠”居然還不會貧嘴……這可真不像自己啊：

“這裡還有那麼多人，那麼多的孩子需要你來守護……需要你來抵抗黃泉的侵蝕。”

“這是你身為鏡中仙靈的職責，那些在這裡生活了那麼久的孩子們……也不可能會希望鏡哥死掉的吧？”

“你知道自己是在乾什麼嗎？你——”

沒有給鏡靈把話說完的機會，“小少爺”輕笑一聲，不知為何，眼淚也不自覺地從眼眶之中滑落：

“哈……“我在尋求自己的死亡。”你是想說這句話對麼？”

“沒事的啦……這是我自己尋到的價值，而且我又不會出——”

鏡靈沒讓對方把接下來的話語道出。

過去的自己本不該這麼優柔寡斷，也不該對一個普通的相識不久的孩子，產生這麼複雜的情感才對啊……

白衣少年看著林晴冠，那股子湧上心頭的複雜情感終於快過了理智，等鏡靈回過神來，他已經狠狠地給了“小少爺”一個耳光：

“還有很多人還需要你啊……還有很多重視你的人，不要這麼不珍惜自己，你要學會適可而止啊！你不能！”

不能再丟下我一個人啊……

“咳……抱歉啊，但是生命這種東西，不就是可以用數量來衡量的東西嗎？”

林晴冠的半邊臉頰被這股巨力扇出了紅印，還有即將發腫的跡象，不過“小少爺”並沒有撒潑打滾，隻是握住了鏡靈沒有溫度的柔軟指尖：

“一個人殺死另一個人，這是暴力，兩個人殺死一個人，那就是群毆，但是如果人數繼續增加，增加……那麼殺死一個人，就會被稱為“正義”啦……”

“我想要相信的正確，已經快要迷失了……但是如果在最後，我可以用這一條沒有任何意義的命，可以讓這些逝去的靈魂可以安穩入睡的話……”

“也許，我也可以被彆人稱為“英雄”，被彆人稱讚——”

“因為，我是拯救了那麼多人的林晴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