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這個猜測是對的話，也許我真的可以做到吧，在羽枝鏡裡，像業禮哥、像摘星者們那樣，挽回一個步入黃泉的人？

“攬言的一個吻……嗎。”

朽火估計是沒有注意到“小少爺”心裡的那些小九九，他看著林晴冠轉過身，用那帶有挑逗意味的動作麵對自己，從多年以來的生活經驗中總結，他能注意到對方的神色複雜：

“為什麼會想要一個吻？你看上去也不像是喜歡和陌生人做這種事的家夥。”

他這樣說著，像踏著舞會音樂的節拍一樣上前一步，向林晴冠伸出了手，仿佛在邀請對方與其一共前往黃泉。

“你知道“風俗店”是什麼嗎？”

林晴冠沒有回答，隻是這樣說著，又很認真的思索一番，最後笑容滿麵地將手付於對方的指尖，他想起了什麼，像是楊格桑開在小巷子裡的店，像是那對姓周的兄弟：

“那種店家啊，以出賣□□，卻不“插入”的服務，在外麵和下層社會中聞名遐邇，它即是一部分人的“救贖”，也是那一部分人的地獄。”

“你想說什麼？”

朽火將對方拉入懷中，頭上過大的官員帽也因為這個動作而開始晃動，而話音未落，他又打了個響指——

下一秒，墓碑上赫然多出了一道大門，裡麵是遙遠到看不到儘頭的石製階梯，通往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錢芷瑟從那個陰暗的房子裡，從自己的“母親”手裡逃出的時候，她的結局就注定不是什麼歡樂的大團圓。”

林晴冠順著對方的動作躺入懷中，他的眼前閃過一道由幻覺建成的人影，那是一個穿著廉價白裙的女孩，從懵懂青澀的時候一步步走進世界，最後連臉上的笑容都沒能留下：

“沒有學曆，沒有任何東西，到最後……因為走了歪路，就隻能到那種地方去，用自己的身體，來換取求生的可能……”

小少爺的腿部發力，勉強站穩了自己的腳步，又借著對方的動作，離開了朽火的懷抱：

“她們之間的吻，楊格桑和禾萬秢之間的吻，即便沒有愛意，隻有嫌惡……但是她依舊換來了想要的東西，即便結局僅僅隻是又一次被抹去記憶……”

“所以，我在想，可不可以看到攬言，他的靈魂深處的東西，用這個應該帶著惡作劇意味的動作。”

林晴冠這樣說著，他最後一次回望那看不到儘頭的田野，還有那貫穿了天際的虹色光柱。

明明自己才是個剛上初中的孩子啊，明明自己懦弱到什麼都做不到……但是不知何時，我似乎已經見到了太多太多的東西……太多我不配去記住的東西：

“下一個要觀看的記憶，是哪個孩子的？”

希望到最後，我依舊可以活著見到你們啊，以“林晴冠”的身份，不是被黃泉腐化的……散播著詛咒的“使者”。

鏡哥，還有……攬言，我的兄弟，我的朋友們。

黑暗終會消退，陰雲也會散去，即便是如此肮臟的我，一直犯錯的我……應該也可以努力去獲得想要的結局吧：

“可以告訴我目的地嗎？”

身體已經沒有溫度的少年看著林晴冠，又順著他的視線，將注意力移向了那道虹色的光柱：

“路孺教，你隻需要記住這個名字，他是我以前的朋友……希望你們能相處愉快？我就不送了，祝你好運。”

“我們可是敵人啊，說這種話真的好嗎？”

“小少爺”輕笑一聲，強行將目光移向了那仿佛沒有儘頭的墨色，又揮了揮手，與身處於光的朽火告彆：

“借你吉言，先生。”

他這樣說道，而後頭也不回地步入了墓碑之下的世界。

緋色的花朵仍在盛開，一位與林晴冠有著相同雙眼的少年從忘川河水中走出，他的瞳孔已經沒有了光芒，隻留下了望不見底的深淵之色。

“為何不殺了他？先生。”

少年如此說道。

“我不知道……哈，我不知道。”

朽火走上前來，想要再一次去觸碰那塊沒有溫度的墓碑，但在最後，刻著模糊文字的石碑又在他眼前化為了塵沙：

“可能是想要讓他們能被記住吧。”

“也包括石井女士嗎？”

“有些人需要被記住，但是這不代表他們可以被原諒，那是對受害者的不尊重，那也是……”

“也是，對他們所留下的造物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