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長桌?127 出芽(1 / 2)

裁憶 落枝乏 3566 字 10個月前

麥粒會重新生長,會散發著無比誘人的香甜氣味,長夜終儘,這些由“生命”所刻下的痕跡……也會在某天,繼續結成或好或壞的麥穗。

墓碑中的世界裡,階梯很長,像是對林晴冠的考驗,他少見的沒有對此而抱怨,隻是看著凝望著腳下的黑暗。

明明沒有光源,“小少爺”的每一步卻準確無誤地踩到了下一級的台階上,這讓他感到奇怪,不過都見到那麼多詭異的事情,應該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在不知道走了多久後,少年的雙腳已經疲憊不堪,他將視線向上移去,“天空”仍是一片深黑,仿佛被漆上了濃重的顏料。

但是很快,這單調的夜晚也終於有了幾抺不同的色彩,但是仔細看來,那好像是……是幾句獨白?

“為什麼我們要必須為他們犧牲啊……為什麼我們隻是!隻是想要普普通通的死去,隻是想要自我了斷……就要被這樣對待?”

林晴冠眯起眼睛,儘可能用豐富的情感將那幾句話讀出,與此同時,他的鼻子嗅到了“六月”的味道。

“六月”是什麼味道?

如果要比喻的話,那應該是暑氣剛剛褪去的微涼,是和風與繁星共舞的璀璨,是葉片和花朵凋零,最後誕下豐盛果實的甜蜜味道,很舒服,但是也容易讓人感到不安與煩燥。

“這是我能為她做的最後的事啦。”

突然之間,赤紅的斑點布滿了獨白,如同荊棘一樣尖刺開始生長、蔓延,最後洞穿了字體的全身。

實話實說,那看上去很疼,林晴冠也確實聽到了因為臟器被洞穿,血液不斷從傷口流失而發出的乾咳聲,甚至腥嗆的溫熱液體還濺到了少年臉上。

“這樣的故事,在彆人口中……應該隻會變成幾個白紙上的數字吧?”

“我為了殷顏鎮創造了多少“價值”,我為了村民們誕下了多少骨肉……他們隻會這樣說啊,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去將一個人的生命說出……”

“真奇怪啊,什麼時候,我也這麼多愁善感了啊?”

“這真不像我啊,路孺教……這可真不像我自己啊。”

林晴冠擦去臉上的血液,當他再次睜開眼時,腳下階梯的“真麵目”也終於展露出來——

那是由榨乾了生命,隻剩下灰色的荊棘編織而成的東西,可能是因為自己穿了鞋子吧,這些“脆弱”的產物才沒有把他的腳底板給徹底紮穿。

“這個村子到底還藏著什麼?”

了無生氣的字體被血液浸濕淹沒,最後沉入黑暗之中,徹底消失不見。

“小少爺”下意識地伸出手,但是最後又無可奈何地將這個動作壓下。

前方的視野已經豁然開朗,隻有腳底的台階之下仍然布滿著虛無,他強行忍住跳入黑暗一探究竟的想法,又抬起頭,進入視線的幾隻傷痕累累的“大象”……

不,那應該不能用這個詞彙來概括,那些非人的“生物”沒有皮肉,又或者說,他們本身就是由一堆形似象牙的骨刺胡亂堆砌而成的造物。

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麥粒落入骨刺的縫隙之中,以心臟為養分,以鮮血為水源,抽出一根又一根綠色的新芽。

“製作啤酒的過程其實遠要比想象中的要簡單,說白了,其實就是在特製的液體中放入了酵母,然後在溫暖的環境中不斷發酵、發酸,然後在木桶裡頭,在沒有陽光的地方度過餘生。”

“大象”們仍然在向前沒有儘頭的前方走去,他們身上的骨刺被擠壓到極致的“風刃”砍下。

傷痕遍布全身,血液也順著切口滑落,而那些“象牙”呢?那些用“傷害”的方式而獲得的東西……到哪裡去了?

“對於他們而言,我們是什麼樣的東西?有價值可撈的普通遊客?又或者……從一開始,從我們步入殷顏鎮的時候……”

“我們就連人都稱不上了?”

自己的耳邊仍然有聲音在徘徊,沒來由的直覺在告訴林晴冠情況不妙,他握緊了拳頭,又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心臟在飛速跳動,血液不斷地湧向四肢,腳下的荊棘也在突然間重獲新生,變得更為堅韌,更為硬挺——

下一秒,它們貫穿了少年的鞋子少年的腳,骨骼被截斷,發出“咯吱咯吱”的駭人聲響,皮肉也被撕扯,殷紅的液體染滿了鞋襪,疼痛順著傷口傳導到全身。

但是,現在沒有時間猶豫,他深吸一口氣,操控著身體向前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