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長桌?128 焙燥(2 / 2)

裁憶 落枝乏 3733 字 10個月前

“很疼嗎?我生命的末尾啊……天天“享受”著這樣的疼痛……在黑色的房間裡,我聽到了人們的心聲,我嗅到了酒水與顏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為什麼啊?為什麼……我必須要這樣?”

路孺教平靜的獨白在最後帶上了激動與無比的恨意,仿佛又一次看到了自己最為恐懼的噩夢一樣,發出那悲哀到了極點的哭嚎聲。

林晴冠沒有多話,隻是掙紮著撐起上半身,自己那兩條滿布傷痕的腿已經像被攔腰截斷的破布娃娃一樣,隻能拖累,發揮不了任何作用。

“路——先、生……”

少年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完整的話語還未從口中吐出,他便被掐住脖子,被一股不可視的巨力高高舉起。

空氣從喉嚨及至肺部被榨出,因為疼痛,生理鹽水也止不住地從眼眶流下——

而就在林晴冠快要堅持不住時,他又被甩在了荊棘台階上,那根由自己創造的腥紅血柱貫穿了右胸。

一時間,少年沒有忍住,在幾聲止不住的咳嗽後,又發出了一聲痛呼,嘔出的血沫與地上的暗紅色混合,看上去十分紮眼。

“我也、哈,我也在想啊……為什麼,自己一定要……這樣啊?”

可即便如此,“小少爺”依舊沒有使用那些由希望而生的紅線,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血柱從台階上連根拔起。

可能,自己的身體好像已經不同於正常人,即便流失了那麼多血,即便已經快要油儘燈枯,他也依舊憑著過於驚人的意誌力強行撐到了現在:

“我也在、想,為什麼攬言,一……一定要咳咳、要到這、個鬼地方來啊……”

“為什麼,我一定要用,一次次的……嘔、哈哈……用一次次的共情,去感受你們的、痛苦,又沒有人逼著我做……”

“但是,我就是這樣的人嘛……而且,他……攬言是為了我這個哈……哈,這個當哥哥的,才選擇到這裡,我也,也有那個義務把他……從這個地方帶出去啊!”

少年的聲音已經沙啞,但他也依舊用著最後的力氣大聲吼出,又操控著身體,從這條沒有儘頭的長階之上,摔入腳下那片漆黑的虛無之中……

“我這個當哥哥的……不就是,為了讓弟妹們可以堅強,可以獨立,從而存在的嗎?”

“即便是討厭他,又憧憬著,可以成為攬言那樣的存在……但是,在他死去之前,我可不能先一步倒下啊……”

林晴冠這樣想道,他內心的獨白變成了幾行小字,仿佛一葉孤舟那般被他送上了“天空”……

那麼這份“遺言”一樣的祝願,最後得到了回應了嗎?

答案是肯定的。

被黃土與塵沙布滿的大地之上,一個身上生長著白色斑點的少年,此刻正守在一具好像沒有了氣息的“屍體”旁邊,最後又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這家夥……如果知道枯落的客人是這種性子,嗐……要是醒著就不要裝睡,彆告訴我那些小挫折可以摧毀你的靈魂。”

“咳咳咳……我好歹也勉強算是個傷員呐,說這樣的話,也太不近人情了點……”

聽到這話,林晴冠一邊說著,一邊睜開了眼睛。

他儘可能地伸出手,想要勾住路孺教的衣角,血肉模糊的指節還在愈合,但是這樣的疼痛與癢意,總比那些令人不願去回憶的撕心裂肺,要來的痛快許多。

路孺教穿在身上的白色衣服很破,大大小小被撕出的洞與抓痕,讓這幾塊布料隻能堪堪遮住身體。

他默許了林晴冠那明目張膽的小動作,又抬起頭望向天空,清晰可見的蔚藍色中,一道灰色的不和諧的裂痕看得十分紮眼:

“為什麼想到從台階上頭跳下來?也是不知道該說你勇敢,還是腦子忘在家裡頭了……”

“哈……畢竟咱是一直都是個天真的傻瓜嘛,我其實隻是覺得,這應該是可以賭一把的……因為路孺教先生的話裡,有一些線索,所以……”

林晴冠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衣領便被眼前的少年拉起,對方的目光帶著些許的玩味,像是在打量一個新到的小玩具似的,令人生理性地感到不適。

“什麼樣的線索?”

路孺教這樣問道。

“不要那麼激動……有事好好說嘛。”

對此,“小少爺”隻是這樣說著,又將雙手舉起,做出“投降”的動作。

麵對這場突如其來的暴行,他倒是冷靜了許多,可能是因為見慣了這種大場麵,已經可以做到波瀾不驚了吧:

“路先生不是這樣說的嘛……”

“你說了“我們”,你與其他人一起到了殷顏鎮……但是這個地方除了“顏料”與“酒水”這兩個可以出口到外界的東西,大概沒有啥值得說的東西了——”

“我的說法對麼?路孺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