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用符紙疊的黃玫瑰,是不是有那麼點……點……不合禮法?或者說……有些不太吉利?
“衣服以後還得穿的,可以還給我嗎?”
周玫仍然不見人影,林晴冠出於對這“臥龍鳳雛”的設計師的尊重——其實就是擔心以後沒得衣服穿了——便強忍住把帽子當場砸在蘑菇上的衝動,儘可能溫柔的道出訴求。
然而奇怪的是,當他試圖伸出自己先前纏繞著紅繩的手臂時,卻發現它已經徹底沒有了感覺。
更準確的說,這條手臂應該是失去了知覺,就像之前在“鏡花水月之冠”那裡頭看到的那些孩子一樣。
明明手上握著把銅錢劍,明明已經使勁到要把掌中之物給徹底給捏散,可是卻沒有任何的痛意反饋到大腦,甚至連力氣都快要使不上來。
這絕不是什麼正常現象,好吧,也許周女士知道些什麼?
“我希望周小姐,您能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麼我會失去一隻手臂?”
少年見自己已經快要握不住那把銅錢劍,便換了隻手,口中喃喃自語著那幾句唯一會使用的咒語,將劍高高舉起,最後往前使勁地一劃——
“因果輪回,生靈皆歸虛無!”
伴隨著最後一句話被林晴冠道出,銅錢劍在突然間發出堪比耀陽的光芒,它劈開了黑暗,割裂了迷霧。
但也與此同時,從眼中流出的血淚與喉中的鹹腥味道險些讓他體力不支,最後隻能半跪著,凝視著那由自己的靈魂所帶來的些許光明——
“林道士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
周玫的聲音從菌傘下傳來,林晴冠一愣,又輕笑著擦去嘴角的鮮血,咳嗽幾聲,勉強道出幾句:
“咳咳……我不是什麼道士,周小姐若是想使些陰招,我想我沒有那個資格與您鬥,但是剛剛,我想起來了,咳……為什麼會穿著這件衣服,為什麼……會拿著這把銅錢劍——”
這樣說著,“小少爺”又昂起頭,眼裡滿是要溢出來的,身為“摘星者”的驕傲:
“因為攬言說過,想要成為摘星者的我,想要去讓彆人,獲得幸福的林晴冠……和驅邪降魔的道士一樣,看上去特彆帥啊喂!”
言罷,林晴冠又咬著牙,勉強站定,最後卻因為體力不支,隻能半跪在菌傘之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連說話都變得這樣羞恥……但是,如果可以留下一點氣勢磅礴的形象,對於我來說……對於攬言,對於鏡哥來說,那一定也不是什麼壞事?
在鮮血堵住了喉管,隻能用鼻子發出過重的呼吸聲時,林晴冠這樣想到。
而麵對這個回答,菌傘下的周玫不禁啞然失笑,她看著從自己的掌心爬岀的紅色細線,正試圖向天上,不……應該是朝著林晴冠的方向移動,最後開了口:
“哈……道士先生,知道“凡枝剪翼”的傳說嗎?”
菌傘上的少年沒有回應,隻能聽到安穩的呼吸聲,證明著他還活著,而那菌傘下的女子卻仍然沒有停下講說的意思,她撫摸著“檔案”最後一頁的鏡麵,最後閉上了眼睛——
在現在的神明來到前,“織翼”,本是天上沒有情緒的天使,每日重複著搬運祈禱、接收信仰的工作。
那時候啊,還未開化的“人類”並不會為那些神明構築神壇,但是卻學會了向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明祈禱,雖然隻是一句簡單的“請您保佑”,卻可以產生出名為“信仰”的力量。
織翼長期沐浴於信仰之下,又在不經意間,以織取命運紅線的方式,催動著人們的演化。
於是就這樣,這個世界中的科技樹,便開始以飛一樣的速度開始攀升,雖然無法探尋到宇宙的邊界,但是也足以使眾人獲得平靜的生活。
不再茹毛飲血,不再饑寒交迫,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雙手創造希望,仿佛天下不再會發生戰爭……
這是一個無比美好的世界,但是在織翼看來,那也是一個乏善可陳的世界。
為了給世界創造出更多的“價值”,為了讓平靜的生活能夠孕育出新鮮感與刺激感,祂們在嬉笑中更改了萬千生靈的命運,引發了戰爭。
可能連祂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靈魂在何時被銅臭腐蝕,最後神明以“神格”為代價,將世界歸為虛無。
而新一任上班的神明,以前世僅存的枝葉為剪,裁去了織翼的翅膀與身為“天使”的記憶,流放於塵世人間,永遠以戴罪之身,墮入輪回之中。
“這則傳說,被世人稱為“凡枝剪翼”,而在後來,那把裁下羽翼的“凡翼剪”,與羽枝鏡一樣,被投入於這個世界之中,在千萬年後,又被一石姓男子某處拾起,作為傳家之寶——”
“就此,故事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