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故事結束。”
伴著這簡單的話,周玫合上了“檔案”,但是很快,她又發現,一道極其熾熱的目光正從菌傘的邊緣注視著自己,看得她不由得感到一陣心虛。
無法,女士抹了把臉,又儘可能和善地回敬林晴冠看似一個完美無缺的微笑:
“道士先生有什麼疑問嗎?”
而“林道士”,這孩子啊,麵對周玫的笑容,又不由自主地收緊了手指的肌肉,掌心還開始止住地滲出汗水,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把腦袋收回去的意思。
鮮血被咽下,伴著濃重的鹹腥味道,他清了清嗓,在確認嗓子還能發聲之後,又開了口:
“凡枝剪翼的故事,和周玫小姐想讓我看的東西,難道有什麼聯係?”
“織翼被貶入凡間,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但是還有一個方法可以將其辨認,他們的耳後生長著形似鳥翼的耳羽,並且散發著不祥之氣,被世人唾棄、辱罵……”
“那麼現在,你想到什麼了?小道士?”
啊……啊這?
林晴冠被這麼一問,腦子裡頭當即便浮現出了之前見到的最後見到的禾萬秢、瀕臨崩潰的周柒陌,還有某個戴著官員帽,還奪了自己初吻的家夥——
雖然他很不想把那個形似詛咒的行為,被稱作初吻。
“您是指……枯落先生?”
少年道士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晃了晃自己手裡的銅錢劍,而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張圓乎乎的小臉又頓時漲得通紅,罵出一句:
“咱不是道士!”
話音未落,這家夥又輕車熟路地把手上亮晶晶的小玩意兒彆到了腰上。
“好好,不是道士是天師,我就是那些個把天師嚇破了膽的狐狸精,滿意了嗎?”
可能是已經習慣了林晴冠這股子大概像死了十周的鴨子——口臭嘴還硬的彆扭性子,周玫當即嗆了對方一句,以報自己先前那啞巴吃黃連的一箭之仇。
在發出幾聲含蓄的笑後,她的目光又逐漸沉了下去,不再理會“小少爺”的動作:
“您應該知道吧,以前,我曾在韓二楠,我的……丈夫,在他高中的時候到過他所在的小地方。”
周玫一邊說著,一邊翻開手裡的“檔案”,又將它置於身前,很快,那些散逸於空中的黑色霧氣又飛快地組成一個屏幕——
上麵是自己坐在火車上的照片,那仿佛被精心雕琢過的臉龐,與在周氏兄弟記憶裡的人物大相徑庭。
她經曆了什麼?
林晴冠不由得開始思考,兩隻手依舊死死扒著菌傘邊緣,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從上頭摔下來。
不過周玫並沒有理會“小道士”的那點小心思,隻是平靜地將自己如何與韓二楠相遇,如何把文具店關停,最後又是怎樣來到了這個大城市,再一次與路鑰漪相遇。
“你在夢裡見到的,那個過去的我……應該沒有告訴你,路先生和孺教的目的,隻是說了由你創造的“象牙塔寄生蟲”,還有父親的事吧。”
女子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情,臉上甚至還帶著些許笑意:
“她應該也沒有告訴你吧,關於“漾心孤兒院”的事情。”
“那個殺死了父親,殺死了路鑰漪先生,殺死了無數個孩子,甚至是由機關人員與政客指使的,最黑暗的“光明”之處。”
所以啊……這是可以說的嗎?
林晴冠在聽到“死”與“政客”等等等等的敏感字眼,在心裡暗暗說道,但是等他從吐槽中回過神來時,又不由得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千教起義真正成功,機關內部人員進行了一大番的清洗之後,“漾心孤兒院”這個詞也在三年之後被一眾“汙點證人”舉報。
汙點證人們的言論啊,是說那些人用特彆的手段,折磨了至多三百個被人遺棄或失去雙親的孩子。
在警方出動後,這裡的暗室還在肢解一個男孩的屍體,甚至牆上還掛著幾張從蝴蝶骨到腰部,被完整切割下來的人皮。
由於場景極為血腥,社交媒體上並沒有完整的圖樣,這些東西甚至還被一些惡毒且不上心的父母,用來恐嚇自家的孩子。
“雖然當年的事,很多人都覺得已經在大眾麵前透明公開,但在我死後,在被“仙引黃泉”引領之前,我遇到了很多很多死於非命的、已經徹底沒有自我意識的孩子。”
“他們的靈魂被象牙塔汙染,再也沒有辦法進入輪回,最後消亡在這個世界上——”
“那麼,敢問創造了這一切的小道士,你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