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它們又組成了四個鑲著金邊的大字，觸目驚心：

“超能力者？”

位於句尾的問號在屏幕上點出一道血痕，看得林晴冠心臟猛得一抽。

他下意識地想要伸出手，卻又突然想起自己慣用的半邊胳膊已經徹底廢了，最後隻得歎著氣，用自己拿著銅錢劍的另一隻手向前遞出：

“您到底想說什麼？”

林晴冠問道，他並不喜歡這隻能在一旁觀看，卻始終無法將結果更改的、這份可恥的無力感。

索性，他閉上雙眼，伸出的手也無力地垂下，像是想起了一段不大美好的往事，就連眉頭都開始不時地皺起。

而菌傘下的周玫女士，那肯定是看不到少年的這點小動作，她凝視著那漆黑的屏幕，又並起雙膝，將頭埋進了自己懷中，許久，這才發出了幾句悶沉的低語：

“記得我先前說的嗎？帶來不幸的織翼。”

“記得，所以這與孺教有什麼關係？我不是很明白您的邏輯，還是說，當時還是個嬰兒的路孺教之所以沒有被玉石俱焚——”

“是因為遇到了枯落先生？”

言罷，林晴冠自嘲似的勾起笑容，他睜開眼睛，又抬起了頭，隻見天空依然一片混沌，但是自己依舊可以看到，那條使自己“血流成河”的荊棘走道。

然而還沒有等他發出短暫的笑聲，周女士又用簡單的一句話，將林晴冠拉回到了更為魔幻的“現實”之中：

“恭喜，小道士答對了。”

啊這……不是吧？我現在買張彩票給攬言還來得及嗎！

“小少爺”雖然心裡是這樣想的，可臉上的表情卻定格了一瞬，接著又一次無奈地歎了口氣，回應了一句簡短的“這樣啊”，而後便沒有了動作。

如此“不正常”的反應，周玫女士對此明顯有那麼點好奇，但她沒有明說，隻是抬起頭乾笑兩聲，又用略帶嘲諷的語氣念叨道：

“我還以為你會更激動一些……畢竟之前“他”還許下了那樣的祝福。”

“什麼？”

聽到這話，“小少爺”再一次把腦袋探出，用略帶疑惑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周玫。

“不，沒事，“枯落”先生嗎……也許正是因為他的出現，孺教和路先生才會像現這在這樣，在痛苦之中離開，甚至連靈魂都都無法安眠。”

似是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周玫很快便在不經意間轉移了話題，然後兩手一拍，震碎了屏幕上的大字，用帶著森森寒意的語調，低語道：

“神明都是擁有“眷屬”的，而他……祂們曾經也是一個一個的人啊，為了讓孺教活下去，枯落先生將自己的一點靈魂，融入到他的身體裡，並且施加了一個“聊勝於無”的約定——”

“如果在某一天，他發現了世界的醜惡，如果在某一天，他想要詛咒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如果在某一天，他心裡的怨恨與絕望，開始將他的靈魂浸染成了黑色……”

周玫微微闔眸，回憶著那近乎於詛咒的“約定”，最後竟笑出了聲，眼淚也順著臉頰的輪廓緩緩滑下：

“哈哈……哈哈哈……”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了，孺教身上的象牙塔寄生蟲會先一步，將絕望的他殺死，其靈魂，將永遠與“仙引黃泉”作伴，徘徊於地府之中。”

“如果知道壓製病痛的後果是這樣的……那我寧願孺教在嬰兒時期，就這樣死去！”

聽著女人又一次發出的嗚咽聲，與快要破音的憤怒的撕吼，林晴冠看向自己緊握在手中的銅錢劍，想要說的話到了嘴邊，最後還是把它咽了回去。

屏幕上被震裂的碎片開始旋轉，仿佛漩渦一樣想要把人引入那僅剩黑白的世界之中，但緊接著，又有一行小字……

不對，那是一行亂碼，接連不斷的亂碼，開始將漩渦腐蝕，最後雕刻成了兩個漆上金色的大字：

“回憶。”

看著上麵的字眼，少年低聲念道，麵對這碩大的“回憶”二字，林晴冠抿起嘴，開始思考在先前的記憶中，路孺教所做的一切，再結合“回憶”這條線索——

難道說……

“他所謂的“超能力”，是和羽枝鏡一樣，把靈魂的一部分，也就是將回憶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