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長桌?165 酒欲(2 / 2)

裁憶 落枝乏 3491 字 10個月前

“以您的能力,做出這樣的選擇,應該再輕易不過吧?”

“更何況這麼個不穩定因素在您眼前,折損一個鬼差,也不是什麼大事,您在計劃什麼?或者說,您在害怕什麼?才會用這樣笨拙的方式拖時間——”

聽到這裡,樂棠擦拭日晷的手略微一頓,又乾笑一聲,將雙手舉起表示“投降”。

而見到這一幕,路鑰漪心裡頭的大石頭剛要落下,卻在留意到對方略微顫抖的身體時,又被硬生生抬了起來。

“我承認,您比我想象的要聰明,但是有一點前提,我想您搞錯了——”

“當一個人擁有絕對的力量時,自然就不會覺得害怕,就算對方的潛力啊,遠要比彆人想的要大。”

樂棠緩步上前,固定在日晷上的幽藍微光又延伸成細碎的刃片,在路鑰漪的身體上割下一道道血痕。

不會危及性命,但是疼痛會順著傷口,帶著難以想象的瘋狂,一步一步地蔓延至全身——

“我隻是挺喜歡您這樣的——不,哈哈,與其說是喜歡,倒不如說是欣賞,或者好奇。”

“畢竟撐過了鬼差的曆練,熬過了蛹屍的侵蝕,像您這樣的“生命”遠要比我想象的要有趣。”

粉發少年一邊說著,一邊單膝跪地,左手一撫,便輕而易舉地將那把淬火之刃在傾刻之間粉碎,灰色的瞳中流露出些許的玩味:

“我不要失去一個這樣的“朋友”,更何況我的目標……可不是您這樣有趣的人。”

“嗬,說了這麼多,您就這麼想要更改林晴冠那小子的命運?僅僅隻是因為他創造了象牙塔寄生蟲?”

“僅僅?”

原本還帶著些許溫度的聲音,在聽到這個詞語時,便徹底歸於了零度之下。

樂棠手中閃過一道青藍色的火焰,接下來所傾吐出的每一個字,都飽含著咬牙切齒恨意:

“為什麼那位大人,祂必須要因為林晴冠創造出來的“詛咒”從而被封印?”

“為什麼那個神明要為了“林安”這個人,所以把這個詛咒帶到這個世界上?”

“他們憑什麼?”

憑什麼,他們可以把這個世界攪亂?憑什麼他們可以用這份“詛咒”,讓所有織翼死於非命——

身為創造者的他,還有執行者的祂,這些本就是戴罪之身的家夥,這些,為世界帶來災禍的家夥——

他們又憑什麼,可以安穩的活到現在?憑什麼!

“咳咳咳、咳,身為搬運情感的天使“織翼”,你們卻給世界帶來了戰爭,這是你們身上,不可抹去的原罪……”

“那你憑什麼,有什麼資格去定奪彆人的罪行?而現在,你又在以什麼樣的身份,什麼樣的地位,去對那些人“評頭論足”?我親愛的“閻王”先生?”

像是聽到了對方的心聲,路鑰漪又勉強勾了勾嘴角,讓自己並不算大的聲音回蕩在這小小的空間裡。

而樂棠,明明現在是自己占的優勢,但他卻無言以對,隻是冷哼一聲,將視線投向了那個巨大的白繭,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與男人對話:

“這不重要,已經夠了,夠了啊……隻是想要活下去而已,隻是想要做一些對祂們來說的好事而已。”

“我們又做錯了什麼?我們隻是……隻是……”

樂棠自嘲似的伸出手,期待著像過去一樣,會有人用手輕輕地環住這具軀殼,身側會有“珠穆朗瑪奶糖”的焦糖香味,還有少年人與家人團聚時的笑——

但是這一次,他隻嗅到了屍體腐爛的惡臭,過去真正的“同族”,有的與自己背道而馳,有的已經不知蹤影。

而給予自己“樂棠”這個名字的人,也早已被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親手殺死,那個渴望著死亡的少年,現在也已經被如此糟糕的世界遺忘……

樂棠對他本就並無多少情感,但是自己卻會下意識地,把這個沒有意義的名字緊緊抓住——

一直到雙翼被剪去,靈魂也被詛咒,他才終於感覺到,自己空空如也的心臟才開始抽痛,開始想要抓住任何能與自己相關的東西,比如愛意,比如:

“仇恨。”

他低聲念出這個詞彙,將十指相扣,與此同時,那原本纏繞於自己身側的青藍火焰,也隨著樂棠道出的音節而飛出,在繭中點起了幾分光亮:

“我不會放過他……也不會放過祂,但是,我不會讓自己的雙手染血,即便這份支撐著我活下去的記憶已經模糊,即便販賣過的情感被逐漸消化……”

“所以,我會讓您的兒子,親手毀了這個怪物,鑰漪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