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在下個安息日，你可以給我帶一些蜂蜜嗎？”

神的視線又轉移到了林安身上，眼睛裡仿佛能閃出“布靈布靈”的光芒，活像是某些古早文學裡頭既嬌滴滴還無所不能的瑪麗蘇女主角——

雖然這家夥看上去應該、大概、可能是個男性。

“原來還有下次嗎……”

完了，咱不會真的碰上什麼變態吧……這一天天的，沒倒了八輩子血黴說出去彆人都不帶信的……

林安背過身小聲嘀咕，在察覺到神過於赤裸裸的視線後，他又硬生生地擠出一個笑容，把這後麵幾句話給咽進了肚裡。

但是很顯然這不符合自己的“白蓮花”人設，於是見慣了大世麵的“旅行者”又將其改成了帶著慌亂的扭頭。

於是乎，他們一人一神就這樣“和平”且“安寧”地度過了近百年的時間，沒有能將靈魂灼傷的火刑，也沒有害怕被發現身份的小心翼翼。

慢慢的，林安逐漸發現，這個沒有感情的家夥隻是想要像個普通人一樣，想要有悲歡離合的感觸，而隻有身為界外之人的自己，才可以讓祂附身，並來到人間。

但是無奈於林安的演技太好，愣是在這個高位格存在的麵前瞞天過海，祂沒有下手，隻能選擇退而求其次，讓這小孩帶來了些吃的東西，並看著他老死在病床上。

林安最後給神留了個禮物——一個意外沾上自己骨灰的檸檬，並且把這個為自己帶來好運的名字定為了自己的真名，最後離開了這個世界。

又在下麵的近千次輪回中，林安遇到了一個有著淡粉長發的無名天使，他用自己此世不會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記憶，為他取下了一個名字，也就是——

“這個世界還沒有殞落時的織翼——樂棠”

樂棠一邊說著，一邊收起了飄浮於空中的玉製日晷，未被陰影覆蓋的指尖閃爍著光芒，即便不會動，但那耀眼的翠色仍然已經饜足的貓咪一樣，散發著不詳的氣息。

“我不會放過他……也不會放過祂，但是，我不會讓自己的雙手染血，即便這份支撐著我活下去的記憶已經模糊，即便販賣過的情感被逐漸消化……”

少年看著自己最為滿意的“作品”，連說出口的話都帶著一股子書麵化的味道。

他張開了雙臂，仿佛音樂廳裡的指揮，用自己的靈魂來編織出一起“林晴冠死去”的命運。

“所以，我會讓您的兒子，親手毀了這個怪物，親愛的鑰漪先生。”

話音未落，一記重錘便狠狠砸在樂棠的後腦勺上，路鑰漪本已沒有了武器，但這看似纖細修長的四肢卻在此刻爆發出了超乎想象的力量。

粉發少年的頭顱明顯凹進去了一塊，因為距離很近，男人甚至可以聽到骨骼與腦袋混合在一起的粘膩聲響。

“我再說一遍，不要侮辱我的妻子與孩子，希望您聽清楚了，我相信孺教不會做出什麼——”

“傷天害理的事情？咳哈，老兄，你當真不知道路孺教做過什麼？”

即便挨了硬生生地這一拳，樂棠也仍然沒有倒下的意思。

他本該粉碎的頭顱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血肉與骨片摩擦發出的聲響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少年咳出一口腥甜的液體，待路鑰漪難以置信地後退幾步，他又轉過身，動作輕盈，些許鳶尾的香氣也從那染上些許汙漬的藍色長袍上散出：

“一個穿金戴銀的婦人，一個計劃了所有生產線的“異類”，一個給孤兒與遊客注射寄生蟲的“護士”……”

“他嘴上說著，會與其他人共情，想要幫那些人，但是結果呢？哈……路孺教最後做了什麼？”

聲音自靈魂的深處蔓延至身外，路孺教想要向前邁進，可到了最後，他還是選擇停在了原地，安靜地看著那扇由流星化作的蒼白門扉。

可以看見，他瞳中對於“疾病康複”的喜悅，在此刻卻變成了幾分恐懼，再加上那些不知名的人發出的聲音，這份莫名的“恐懼”又逐漸攀上了脊背——

“他的雙手也像他最厭惡的人一樣，染滿了血。”

此話一出，周遭的空氣頓時凝固，路孺教身後的骨翼框架也隨之被青藍的火焰焚燒，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不知從何而來的求生欲狠狠壓迫著少年的身體，他閉上了眼睛，曾在夢中出現過的場景又一次浮現，然後在某一個夜晚，徹底淪為了現實——

“可以堅強的活下去，可以麵對生活的不公，卻依然沒有選擇放棄，這樣的人，這樣平凡的人，也是隻屬於他自己的“英雄”，孺教——”

“不自私，不嫉妒，不怨恨，要將他人的幸福放在第一位，這是我能夠教給你的，最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