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長桌?169 封存(1 / 2)

裁憶 落枝乏 3399 字 10個月前

就在這場“催眠”即將成功時,林晴冠的聲音又從窗外的世界中傳來。

路孺教的瞳孔頓時放大了許多,又看向陰影,他已經快分不清,這具屍體究竟是林晴冠這個“小少爺”,還是一隻誤入此地的麻雀。

“易飴姐姐應該知道吧,就是《誰殺死了知更鳥》這則童謠?”

“這個我倒是知道的啦,不過,小晴是想問我,你像裡麵的誰?如果真要說的話,我還真挑不太出來。”

“嘛,如果是我自己來的話,我應該是裡麵的鴿子吧,因為代表著和平——”

也是因為啦,我注定沒有辦法,擁有一個摯愛。

聽著小孩的話與心聲,路孺教本來還帶有些許神色的淡紫瞳孔,此刻又一次失去了高光。

他用儘力氣把嵌入地板的斧子拔出,又拎著它搖搖晃晃地走到窗口,那上麵被噴著一層黑漆,從裡麵完全看不到外麵發生了什麼,隻能依稀感覺到外麵散發出的光芒。

他做錯了什麼?

林晴冠,這孩子他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要殺他?

為什麼,會想要砍掉他的腦袋?

是我做錯了?

不,這不是我的!我的、問題……

男孩試著打開被黑色布滿的窗戶,但無奈於自己的心亂如麻,這家夥險些沒有握好手裡的戰斧,把自己的腳趾頭給削掉半個,看上去那叫一個嚇人。

可即便如此,路孺教也沒有誕出些許恐懼,隻是緊緊握著手中沉重的物什。

思前想後,他最後還是放棄了自己心裡過於濃重的殺念,想著如果在現在止步,停下這對已被罪孽汙染的雙手,那是不是——

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像那些人說的一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

“從你有了殺意的那一刻,乾掉一個普通人,難道還要有什麼理由?還是說,像我們人類這樣的“高等動物”,做每一件事,都要找那麼些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原本想要鬆開武器的手,在聽到了這句觸及靈魂的問話之後,又下意識地將它抓緊,路孺教的身體也隨之開始發顫。

他忽然感覺很冷,就像赤身裸體地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即便皮肉已經凍到發紫,寒意也會沁入骨髓之中,帶來難以驅逐的疼痛。

“那麼,我身為大公無私的“林攬言”,給你一個殺了晴冠的理由,你覺得如何?”

沒有回應,路孺教也不敢去回應,他感覺有一雙手環住了自己的脖頸,卻沒有感覺到一分一毫的暖意,仿佛一條巨蟒,會在瞬息之間擰下自己的頭顱。

“因為啊,林晴冠創造了蛹屍症,林晴冠構建出了這份詛咒的雛形,因為林晴冠一瞬的“奇思妙想”,那麼多普通人因此喪命,那麼多人的生活因此改變——”

“這是他身上的原罪啊,我親愛的路孺教先生,就像你之前殺了胡異源,“殺”了景櫟喑,殺了那些罪人一樣!殺了林晴冠,用這把斧頭!”

“林攬言”的聲音甚至帶著幾分笑意,仿佛自己並不是為了林晴冠而選擇進入羽枝鏡,而這麼明顯的“問題”,路孺教卻沒有品出什麼不對的地方。

他的表情很複雜,淡紫色的瞳孔裡不時閃過一縷紅光,仿佛瀕死的困獸在聲嘶力竭地發出最後的怒吼。

“他是……罪人?”

“對,我的哥哥林晴冠,他是罪人,所以,身為他的弟弟,我理應大義滅親,所以不要有顧慮,親愛的孺教。”

“你想要成為一個“英雄”,像他們一樣偉大的人,不是嗎?”

少年清亮的聲音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這個人明顯不是林晴冠記憶中的,那個軟乎乎而又聰明的林攬言。

但是在身體裡流動著的青藍火焰,卻又在不斷告訴著自己,告訴這路孺教一件事:

聽從他的命令,然後——

殺了林晴冠。

掌心滲出了汗珠,打濕了鐵製的斧柄,險些從少年的手中滑落,而他卻隻是深吸一口氣,少年用衣服擦乾淨手汗,將這把武器高高舉起,最後朝著窗戶狠狠地砸了下去——

本該脆弱的玻璃裂出了幾道蜿蜒的裂痕,卻完全沒有變成碎塊的意思,而僅僅隻是這一擊,就仿佛用儘了路孺教最後的勇氣。

伴著一聲極其尖銳的鳥鳴,他無力地跪倒在地,又用已然乾枯的左手緊緊捂住胸口,即便自己早就死在了數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