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緩步上前,易飴也動作小心地把已經被鄧海拍昏過去麻雀放上鐵製長桌,又看著對方伸出了手,慢慢撫平鳥雀身上雜亂的羽毛。
到了最後,“小少爺”閉上了眼睛,低聲道出了幾句聽不清楚的“禱詞”:
“晚安,我們在下麵再見。”
而身為旁觀者的路孺教,他自然可以看到這場“好戲”的全貌,但是不知為何,有一股子莫名而來的“恐懼”,卻止住了他想要上前的動作——
在他眼中,那桌上躺著的仿佛並非普通的麻雀,而是一個活生生的、擁有意識與情感的“活人”。
“呼……麻雀先生,對不起,不過,這是必要的犧牲,這是獨屬於我自己的革新,所以——”
“我們來生再見,攬言。”
少年的身體與路孺教記憶中的“初中生”重合,他的身體開始變化,臉上的稚氣已然逝去了大半,瞳中隱隱透著的天真色彩也隨之褪去,隻剩下如同死水般的、沒有光亮的“滿足”。
“要記得,那些父母給予的教導啊,我親愛的弟弟……我唯一的朋友。”
少年兩手緊握著刀柄,即便掌心已經濕滑一片,但滿布著的鏽蝕,卻阻止了它想要逃跑的動作,而鐵桌上的麻雀仍未醒來,全然不知自己將來的命運。
隻見林晴冠將鏽刀高舉過頭頂,因為激動,他的雙眼布滿了血絲,又在下一秒,那把武器便擊中了麻雀的身體,金屬撞擊金屬發出一聲並不清脆的重響。
“不自私……”
“小少爺”的聲音開始發顫,雙手也因為用力過度而變得無比通紅,他抬起頭,隻見麻雀被自己並不標準的動作砸遍,泊泊鮮血順著鳥喙緩緩流出。
估計是心臟遭到重創,骨頭也被折斷,即便鳥兒沒有斷成兩半,它也依然在痛苦之中過世。
“不怨恨……”
很多的小說故事裡,高手都是以飛花綠葉為武器,特彆“講究”的將敵人殺滅於無形之中,聽上去很帥氣,也厲害到令人歎為觀止。
但故事僅僅隻是故事,林晴冠也沒有如此仁慈的講究。
他見麻雀身形完整,便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又一次舉起了刀,可這一回,“小少爺”卻沒有將刀鋒朝下,而是用刀身發狠地向下拍去,將鳥兒還算完整的屍體拍扁。
“不嫉妒,是啊……哈哈,不嫉妒!”
鏽刀抬起,即便是殺慣了豬牛羊禽的屠夫們,也被林晴冠這如此“狂放”的宰殺方式給震得呼吸停滯、頭皮發麻。
在他們情緒交織的心裡頭,此刻也不知道是“憤怒”多一點,還是“驚訝”多一點。
“要將他人的幸福,永遠的放在第一位,攬言啊,我真的、真的做到了,咳、哈……哈哈哈哈!”
而麵對這些個異常灼熱的目光,林晴冠卻沒有在意,他發出幾串不連貫的笑聲,又一次舉起了鏽蝕的刀刃——
下一秒,他用儘了全身力氣向下砍去,仿佛隻要夠使勁兒,就可以把心中的不甘與憤恨儘數切斷。
“呃……呃!哈哈、哈哈哈,我親愛的陌生人,我重要的“朋友”啊——回應我,回應我啊!不是很會罵人嗎?不是說自己運氣好嗎?有本事說話啊混蛋,說話啊!”
鐵製的長桌被硬生生地砍出幾道帶著血跡的刀痕,褐棕色的羽毛被腥臭味浸泡,即便臟器與骨肉被剁成了血渣肉泥,林晴冠卻仍然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
他如同把玩著新鮮東西的孩子一樣,又像個在酒局喝上頭的工人,連眉目間都透露著名為“愉悅”的神色。
口中所傾吐出的話語隨之染上了癲狂,愈發的不可入耳,林晴冠也並不在乎自己的名聲,隻是在這份屠戮之中,榨取他最後的價值——
場麵已經可以用“殘忍”二字來形容,一些心裡承受能力差的屠夫甚至扭過了頭,不願在直視這場單方麵的施暴。
這個場景……好熟悉、想要吐,惡心……惡心——
“看到了嗎?親愛的“英雄”……我親愛的路孺教先生。”
皮膚不再脫落,而在下一秒,如同萬蟻噬心一般的疼痛隨著一抹腥甜湧上喉管。
路孺教猛得捂住胸口,那裡像是被人緊緊扼住了一樣,仿佛隻要在瞬息之間,自己的生命就會直接結束:
“他是一個怪物,就像是——”
“曾經的我自己……對麼?林攬言,哈……林攬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