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晴冠很想翻個白眼,但是又想起了剛剛的“監獄”,最後還是沒做出這動作:
“這小崽子又整出什麼幺蛾子……”
雖然嘴上愛念,但這家夥畢竟還是那個“心懷天下”的“罪人”,於是乎,他最後還是選擇睜開了眼睛——
老實說,死亡是一件可怕的事,但在見到了無數次之後,這件可怕的事也變得稀鬆平常。
即便林晴冠不想承認,不過在他看到黎鏡那副“恐怖”的樣子時,心中也已經不會再感到驚訝。
昔日那個不哭也不笑的孩子,在研究所全體人員的努力之下,也活到了上初中的年紀,雖然皮膚不可阻止的變成了白色,但至少沒有長出更多骨刺。
“放心,小鏡都已經長到這麼大了,爺爺,還有叔叔阿姨他們,怎麼可能會讓你失明,你隻要做自己想做的,然後加油學習,我們……我……”
看著自己過去“視如珍寶”的小孫子,現在變成了這副模樣,如果說高騰不心疼,那肯定是騙人的,他恨不得把創造了這寄生蟲的狗東西狠狠罵一頓。
呃,我現在啊,是不是又那麼一點……“危險”?
想到這裡,林晴冠下意識地挑高了半邊眉毛,繼續看著天空中的獨白與畫麵,自己心裡也不禁產生了些許疑惑。
回到畫麵,令人欣慰,也令人起疑的是,在那天講了“未魂先生”的故事之後,這孩子的血液當中便再也沒有檢查出那種“不正常”的東西。
雖然也算是件喜事吧,但是在冥冥之中,高騰總覺得,黎鏡這孩子似乎與其他人有一點不一樣。
也許……隻是也許,他可以成為突破象牙塔寄生蟲的一大關鍵?
但是“奇跡”這種東西,也不是說複製就可以複製的——
“那個,高騰爺爺,我知道的,自己已經快要分不清紅色和綠色了,從我染病的那一天起,我注定、注定隻能是個怪物。”
沒有給高騰把東西想完的機會,病床上的黎鏡便笑著說道,他看向自己手中的骨刺,又輕輕呼出一口氣。
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自己不可能再像個普通的初中生一樣,上學、回家、抱怨老師布置的作業太多,說不定還能吃上一根路邊小攤上賣的烤香腸。
外麵彩色的世界已經與“黎鏡”無緣,但是那些過往平淡的時光,在此刻卻又被無限的放大、美化——
“現在啊,仔細想想,我以前也是個奇怪的孩子,對嗎?”
可能是因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雖然黎鏡還壓根沒有到要死的程度——他昔日那對夾雜著“虛偽”的雙瞳,在此刻卻帶上了些許淚光。
高騰雖然素來是個理性大於感性的主兒,但是在這幾年的時光裡,他卻越來越不擅長應對“小孫子”的一顰一笑。
甚至,到了此刻,這位老先生還不知道該怎麼去擦乾淨黎鏡的眼淚。
而看著那個不知何時,已經在自己心裡種下些許親情的老爺爺,骨刺少年隻是伸出手,看向左掌中的白色尖角,最後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呢,在那之後,變成了個“怪物”,不會哭也不會笑,就連走丟了,也不會在公園或街上鬨騰,還差點被幾個人販子給拐走,也是夠可笑的。”
黎鏡閉上眼睛,在腦海裡一筆一劃地勾勒出自己已經許久未見的,那短暫的童年時光——
自己與許多的動畫主角一樣,出生在一個不算富裕,也不算貧窮的“家”,不過在那五十平方米的出租屋裡,每日每日都散發著“幸福”的甜味。
不過這樣的幸福,在黎鏡上中班的時候,被他親手打破了。
“我的姐姐名叫黎明,一個很喜歡鑽研“神學”與“宗教”的普通女孩,如果在L市之外的地方出生,她一定會是個優秀的女性,在國土上創造出無數價值。”
如果不在“L市”這樣的孤島,她本該獲得更加美好的未來……
這個故事,本該如此。
說到這裡,黎鏡又將舉起的左手狠狠砸在了病床上,白色的床單一邊“泛起了漣漪”,而另一邊則被少年死死抓住,已經變的皺皺巴巴。
麵對少年的“暴動”,高騰不再試圖與對方聊天,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黎鏡毛呼呼的後腦勺,又示意一眾方芳語心急如焚的研究人員按兵不動。
現在的“小孫子”,他就是一顆不穩定的“炸彈”,隻要輕舉妄動哪怕那麼一點點,就會輕而易舉地點燃他——
“黎明姐姐啊,她平常會在課餘時間,找上幾本明令禁止的“書”,明明每天都會在午夜夢回的時候被恐懼驚醒。”
“但是,她仍然樂而不疲,然後啊,爸爸媽媽也會在某些時候,允許姐姐的“一錯再錯”,越走越遠——”
“如果故事就此結束,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