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曾說過,黑暗其實並不可怕。”
沉默在光芒所在之處停留了許久,最後又在腳步聲中逐漸遠去,“高禮帽先生”輕巧地走到路燈下,十指捧起一縷光中的黑影,最後看向了林晴冠所在的地方。
這旁觀者怎麼做的這麼憋屈!
林晴冠在與紅眼對上的時候又趕忙捂住了眼睛,頗有一副“對不起父老鄉親”的領導的樣子,簡單來說,就一個詞——滑稽。
“咱就是說,該幫忙的時候跟個幽靈一樣,該旁觀的時候又像個小醜,真的,就是說有必要嘛?親?”
得嘞,鄉鎮領導又變成櫃台小姐了,這要在加個響板,不知道的看了估計還以為是在說對口相聲來的。
但說來也奇怪,這另一位“捧哏”倒也不配合……不,與其說是“不配合”,倒不如說這家夥壓根看不見:
“母親她啊也曾經說過,那些故事裡的仙境入口與帶著翅膀的精靈,都藏著這些沒有光亮的地方。”
“黑暗並不可怕,但是可怕的——可怕的……”
被機械扭曲過的聲音幾乎稱得上“噪音”,威力不亞於指甲扣黑板,聽得林晴冠好幾次都企圖跟著黎鏡一起沒入黑暗之中。
然而神奇的是,“高禮帽先生”在道出了一大段雜七雜八的瑣事之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將手中的光影揉碎,結果在下一刻,這人的聲音竟正常了起來:
“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是不是……也可以用原來的聲音說一說話?老大。”
“高禮帽先生”真正的聲音,聽起來其實並不如想象中的那樣“如雷貫耳”,事實上,這隻是一個正常男大學生的聲音,雖然能感覺到有點冷漠。
不過這位“老大”……祂是何方神聖?
“小少爺”思索著,又看著那隻紅色的瞳孔,結果到了後麵才發現,這家夥的視線其實要比自己的身高還要高出半個頭。
哈,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哈哈……哈哈!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林晴冠很自覺地轉過了身,接著又退到一邊,不再選擇自取其辱,然而下一刻:
“啊啊啊——!”
講真的,林晴冠不是個恐懼節肢動物的人,雖然已經見多了這種東西,他也知道“蜘蛛”這種生物是益蟲,但是!
但是,有三個成年人那麼大的恐怖玩意兒就這樣直愣愣的出現在咱麵前——
那不尖叫一聲,恐怕會對不起自己快要爆掉的心臟。
尖叫聲就跟那流星似的劃破夜空,林晴冠“噔噔噔”地後退三步,眼睛瞪的像銅鈴,要不是手裡“發抖”的“火刃”劃傷了皮膚,恐怕會當場兩眼一黑,直接昏死過去。
我這一生行善積德,雖然算不上慈悲為懷,但應該也不至於罪不可赦……所以我是上輩子遭了什麼大罪,結果這輩子碰上個這樣的糟——
某個不願透露姓名的諧星即使身子還在止不住的發抖,但心裡頭欲哭無淚,開始準備寫遺書的求生本能,卻始終沒有辦法把剩下一個“粕”字給罵出來。
事實上,在挺過最初的驚嚇後,林晴冠意外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並不“排斥”這兩位“高禮帽”,至少看多了這樣的……“異形”,還是有好處的。
“隻是說說話而已,我還沒有喪心病狂到那種程度,我親愛的孩子,還是說,你更希望我用那個名字去稱呼你?”
撇開正在一旁愣神的“小少爺”,“高禮帽蜘蛛”的老大也終於開了口,沒有雜亂的機械音,單從聲音判斷,應該隻是個普通的女性。
“看來您並沒有我所想象的那樣死板,如果您願意的話,這樣的稱呼,我想應該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還請先讓我做個自我介紹。”
“高禮帽先生”按緊了臉上的狐狸麵具,赤紅的左眼眯成一條細線,勾著些許愉悅的弧度:
“在很久很久以前啊,曾有一個長相醜陋的男生,在那短暫的孩童時光,他的父母給予了他一段美好的夢。”
“即便孤身一人,世界也依然會擁抱你,即便想要哭泣,也會有風拂去你的淚滴,即便傷痕累累,也會有雨水親吻你的悲傷……”
男人伸出右手,看著尖銳如針的五指,最後發出一聲輕笑,像是在嘲笑這故事中的少年,還有變成怪物的自己:
“這孩子名叫單蛻,他相信世界上擁有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