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那堪稱“悲劇”的人生:
“可以相信我嗎?”
奔流不息的紅線之中,“小少爺”對著那切割成無數碎塊的“自己”說道,他感覺的出來,現在那構成了“林晴冠”的“靈魂”,正在叫囂著自己的痛苦——
憑什麼?
憑什麼我們承受了這麼多,現在還要再去記錄彆人的故事?
憑什麼“林晴冠”必須承受這些、憑什麼我們注定要承受彆人的至暗時刻?
“我們隻是、隻是想要作為“林晴冠”好好地活著而已,就像過去一樣過著安心無聊的日子……憑什麼現在,我們卻要經曆彆人的悲劇人生?”
生命就是這樣,即便知道自己在某些時候,需要放棄一些自己的利益,以此去換取什麼彆的東西,比如大義,比如多數人的生命——
但即便知道,自己隻能這樣去做,可在做出決定的那一刻,任何人都會在心裡暗暗地為自己放棄的東西感到“可惜”:
為什麼?
為什麼我隻能放棄這些東西,去成全彆人的利益?
而這樣千百萬個“為什麼”、千百萬個對自己放棄了作為自己而活著,最後所造就的“可惜”,如今正堆積在林晴冠的麵前,阻止著他去接受彆人的痛苦。
是因為自己還承受的不夠多,是因為自己一直在勉強其他人……這一切,是因為自己的問——
不、不對啊,這家夥是“林晴冠”,是我自己創造的一部分啊,他就是我,那為什麼,還要說是在勉強彆人、勉強其他,與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呢?
“我……”
看著眼前仍然在退卻的“紅線”,少年不由得沉默了,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可不知為何,到最後,這雙布滿傷痕的手,卻不敢抓住那些曾經的“自己”。
這些孩子啊,都是由自己潛藏於內心深處、深埋在大腦皮層之下的、無法被抹去的“私欲”,最後所構成的存在,他們不可能被拋棄,他們……也累了。
他們不想再陪著自己繼續下去,他們……也不敢再去記住、記住那麼多與自己無關的傷害——
如果連自己都無法去拯救,如果連自己,這樣糟糕的、自私的“自己”都不曾獲得過救贖的話,那這樣的自己,怎麼可能去救贖彆人?
“如果我放棄了你們……你們會難過嘛?如果我不接受你們,你們會覺得,我是一個惡心的存在嗎?”
純白的火焰從少年人的掌心中溢出,仿佛那最為絢爛的煙火,不斷點燃著那些或許痛苦,也或許悲哀的情緒。
就像在更早之前,那個自己並不熟識,卻也無比相同的“同族”所立下的詛咒一般,自己的情緒永遠無法冷卻,就像是野草一般,還未燒儘,就生長出更多的莖葉。
自己的情緒永遠無法冷卻,自己不會被過去束縛,無論何時,自己的情緒都可以沸騰著,不用像鬼差們一樣,被強行冰封於記憶之中——
“答案已經明晰啦,不是麼,晴冠?”
“小少爺”不自覺地露出笑容,刹那間,滴落於地麵上的火焰牽引著無數線條,最後又儘數湧入他頭上所彆著的令牌發卡:
“你們一定會覺得,這樣的林晴冠是一個特彆惡心的人,你們也一定會認為,讓你們去記住那麼多人痛苦的“林晴冠”,現在說這樣的話,一定很假惺惺的吧?”
“但是,我也沒有辦法啦……如果隻有傷害自己,才可以創造出這些奇跡,我願意接受,而這些堆積起來的、萬千的可惜,也一定會變成滴落在曆史上的一點淚水。”
麵對這樣的話,“林晴冠”肯定是不能接受的,那纖長的紅色線條纏繞著眼前之人,試圖將其一同拖入深淵,拖入那麼多人的痛苦泥沼之中——
什麼淚水、什麼大道理……不在乎,我不在乎!我隻是想要安分守己的活著,我不想變得那麼無私,這做錯了什麼!
回答我啊……回答我啊林晴冠!說啊你會怎麼做!說啊!
“所謂的無私,其實隻是對自己的殘忍,我想您與我都明白這一點。”
麵對對方過於憤怒的指責,林晴冠沒有反抗,他拆下頭上的發卡,用那鋒利的筆尖在小臂上劃出一條血痕:
“我們的人生就是這樣,所有人的人生無非就是對自己或對彆人的殘忍,如果這份對於自己的殘忍,可以讓多數人獲得幸福,如果……我們終究會死去——”
殷紅的血液與那些孩子的痛苦所造就的墨色混合,最後澆灌於汙濁的白焰之上,綻放出滿布荊棘的宮燈:
“那麼,我願意這些做,願意為了多數人,而犧牲自己的生命,不管自己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