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樂隊吉他獨奏,輕撥和弦,氛圍輕鬆懶散。
卡座外站著個女生,滿臉通紅咳嗽。
她縮著肩,驚慌帶點尷尬:“不,不好意思。”
賈達世停話,就懶散倚著沙發,歪頭摸耳釘,張揚一笑:“美女有什麼事嗎?”
這下子,那女生羞愧地嘟囔:“……不好意思,我剛才本來想問你們要不要去那邊和我們一起,不是故意偷聽這些的……。”
她指了指後方,同學聚會那邊一半的人支著頭觀望這邊的情況。
賈達世噎住,手放下來發窘笑了聲:“我們也沒說啥。”
估計女生聽到了剛才關於結婚的話,但是隻聽到了半截。
葉霖見女生頭快低到縫裡了,麵朝她溫和解釋:“他開玩笑的。”
“是大冒險輸了,來我們這冒險了?”
女生見葉霖笑得和氣,鬆了口氣點頭:“是,不好意思啊。”
她遲疑了會,又鼓起勇氣說:“我也不是強求,就過來問問,不用放在心上。”
還不等葉霖反應,脖子被摟住,歡快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好哇,那招呼店員把東西移過去。”
愛熱鬨的性格,寧倪拉著葉霖站起來:“我看你們那邊的卡座挺寬的,那就一起玩,大家交個朋友。”
女生還泛著迷糊,就領著三個人歸座了。
葉霖被寧倪拖著,賈達世手插褲兜跟在後麵,到了同學聚會那邊,一群人起哄說大冒險成功。
葉霖走近,視線掃過沙發,落在不那麼中心的位置。
酒吧裡燈光籠罩萬長瀟臉廓,自帶一層冷嶠,落落寡合。
寧倪剛想坐進沙發,定睛一瞧,睫毛撲閃。
趁彆人不注意,她湊到葉霖耳邊悄聲:“剛才我還沒注意到呢,那人,我沒記錯吧,你們剛才一起來的?”
葉霖安靜看她一眼,微微頷首。
寧倪手肘頂她耳語著打趣:“難得見你找點樂子,眼光可以啊。”
寧倪與葉霖雖然相識很多年,但關於情感問題,兩人隻泛泛而談。比起交換一切生活細節的閨中密友,更像是心照不宣的盟友。
她沒見過萬長瀟。
寧倪沉吟,很自然地拉著落座萬長瀟那邊。
葉霖座次雖在萬長瀟旁,但外人看來相隔半個人,更像是兩好友隨意找位子坐下的。
有人問剛才那個女生:“你們剛才聊什麼,在那裡站了老半天。”
那女生是社交場合緊張的性格,被問話就慌,支支吾吾吐出一句:“他們求婚呢。”
“……”
一片寂靜。
萬長瀟手中酒杯被捏緊。
賈達世差點噴出來,大揮手:“彆瞎說,我們那是開玩笑的。”
有人嗐了一聲,不當回事笑了:“人也在玩大冒險,我還以為撞見什麼吃瓜現場了呢。”
葉霖跟著笑笑。
身邊萬長瀟前傾一下,酒杯清脆擱在石桌上,在熱鬨中絲毫不顯眼。
酒局的遊戲總是換了又換,五花八門。
舊事聊透後以此維持聚會氣氛,不至於無事可做。
“店裡剛買的打地鼠,超級迷你版,從我開始玩,大家轉一輪。”
胡承抱個小箱子,站在靠近葉霖那一側,邊拆箱子,邊一手順時針畫圈講規則:“打地鼠遊戲大家都玩過吧,一局一分鐘,沒打到五個的人,下一個人連坐幫忙喝酒啊。”
有人笑道:“怎麼不自己喝,多不公平,萬一上家故意使壞呢?”
胡承指著那人噗嗤:“這樣才有意思啊,酒桌遊戲誰不使壞?”
哄笑中,大家把懲罰用的酒給點上了,又做了抽簽,果然有人使壞點烈酒。
葉霖上家是寧倪,從小就沒運動細胞,手忙腳亂地一個也沒砸中。
寧倪哀聲放棄道:“比想象中難啊,這地鼠怎麼跑著真快,煩死了。”
“很難說不是故意的。”葉霖被罰喝酒,從胡承遞來的小箱子裡揪出一張紙。
不知道是哪位喝醉了,歪歪斜斜地寫上“威士忌純飲”。
“誒!這誰寫的,怎麼就上純飲了。”胡承遠看一眼,“哎呀算了,還是喝點雞尾酒吧。”
“沒事,我平常也喝。”葉霖笑笑,接過沉手的玻璃杯,一指節高的酒液搖晃,純飲不加冰。
她最近心裡總是悶氣,巴不得酒精作祟,仰頭冰涼酒液滑入。
喝烈酒時葉霖眯著眼,周圍一片鼓噪,唯獨身邊是喧囂縫隙間的低沉寂靜。
酒儘杯乾,葉霖沒事人般笑了笑,胡承在一旁欽佩:“沒看出來,學姐會喝啊。”
酒精不會那麼快起效,但葉霖在小遊戲上還是失了手,偏頭瞥一眼萬長瀟:“抱歉。”
“…不用。”
萬長瀟的手撚出紙簽,同是一張威士忌純飲。
威士忌度數高,他並不喜好酒精,抿一口清酒都會麵色微妙皺起眉頭。
葉霖見萬長瀟節骨分明的手扣著菱形玻璃杯,昂頭時下顎緊繃,喉結滾動間,琥珀酒液滑入唇縫。
唇角潤澤,他的臉迅速沾染上些熱意,如滾湯澆雪。
他側眼掠視,對上葉霖的目光,再移開。
罪惡的酒精漸漸漫過大腦,葉霖微醺,低聲和一旁精力旺盛的寧倪說話。
有時候不是酒精多美好,而是它足夠淹沒更不堪的生活。
等她注意到身邊有動靜,遊戲已經輪過一圈後倒轉方向,再次回到萬長瀟手裡,胡承把錘子塞過來。
萬長瀟利落接過錘子,麵無表情砸下去,反應準又快。
迷你的機器響起歡快的慶祝,周圍都喝高了,一陣掌聲和哄笑:“那學姐就不用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