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巧看著秦芙竟然在床上打坐,愣了一愣,才想起今日來意。
她語氣帶著擔憂和著急道:“姐姐,妹妹這幾日惦記著你,今日能下床了便著緊來看看你。”
“……”裝。
“你是想看我死了沒?”千夙直接撕破她的偽裝。
沒等秦巧張嘴,她身後的姆媽便上前一步惡聲罵道:“二姨娘這是什麼話?夫人不計前嫌來探望你,真是條養不熟的白眼狼!”
秦巧撚著梅花帕子,抬手將那姆媽壓下,作勢咳了兩聲。
“姐姐,你若有氣,我也認了。但現在不似從前在家裡一般好說話,和寧與奶奶要罰你,妹妹也無法與你求情。”
“你心知肚明,你是怎麼下去的。”千夙冷冷說到。
“將東西還我,否則我要你性命。”
“沒人養的賤骨頭,我撕爛你的嘴!”
那姆媽忽然急行幾步到床邊,抓著她下巴便狠狠打了下去。
千夙側頭吐出一口血。
姆媽熟練地用袖子將她的血跡粗魯地擦了個乾淨。
她算是看明白了。
秦巧什麼都不用做,一直以來欺負秦芙,教訓秦芙的,都是秦巧身邊這個從秦府帶過來的姆媽。
沒人養的賤骨頭?
這話好熟悉。
她擦了擦嘴,從床邊站起,目光越過了那個姆媽。
秦巧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嫡姐有些不一樣。
不慌,不慌,過來前她已經讓和寧和老夫人那都知道了。
她知道秦芙一定會發瘋失控。
蠢貨,還想跟她爭位置。
千夙徑直走到了圓桌旁,和秦巧麵對麵。
忽然外頭又有幾個腳步聲出現。
越來越近。
“巧兒,你怎麼一個人過來!這毒婦要是再傷著你怎麼辦!”
一個男聲從門外傳來,下一秒人便跨進門來。
他明顯是一路小跑來的,說話聲音還帶著氣喘。
他一進門就看著秦芙和秦巧對峙的畫麵。
“毒婦!你想乾什麼!”
他急急走到秦巧身前,將她護在身後,伸手指著千夙鼻子怒斥。
“姐姐說……姐姐說……”
秦巧聲音委屈,話隻說一半,便抓著他袖子沒再說下去。
千夙冷眼看著,不發一聲,手裡悄悄抓住了桌上的細頸茶壺。
最後兩個腳步聲已經到了房門之外。
她等得就是他們。
“老夫人,您慢點兒。”管家在後頭攙著沈老夫人。
“奶奶!”秦巧回頭,一聲哭腔。
千夙袖中的茶壺慢慢隨著手指轉到了合適的位置。
沈老夫人看著秦芙一人對上孫子孫媳,沒有一絲為妾的順從和尊敬,掌心捏緊了木拐杖,往地麵悶悶地敲了兩下。
“二姨娘你這是翻了天了?”
千夙慢慢抬起雙眼,並沒有搭理她。
“人齊了。”語氣毫無波瀾。
沈和寧看著那個穿著粗布素衣站在那處的女人。
他不知為何有些腳底生寒,這不是秦芙,秦芙絕沒有這樣的表情。
“沈和寧,秦芙隻想問你一句,你為何與她定了終身,又騙她做妾,娶秦巧為妻?”
“我……你,”沈和寧不知這是什麼情況,竟一時間想不到說辭,無言以對。
她又看向老夫人。
“沈老夫人,你縱容孫兒作孽,毀人一世,必要承縱容之果。我看你半截入土,隻問你一句,你自問對不對得起秦芙?”
“你!孽障,誰許你這樣僭越!來人,將她……”
一道白影閃到林老夫人身前,隻聽她淡淡說道:“我向來仁慈,免你白發人送黑發人之苦。先送你一程!”
一掌擊出,老夫人摔到院中,口吐鮮血,一個字都說不出便一命嗚呼。
“妖怪,妖怪啊!”管家大驚,失了顏色,抬腿就跑。
還未跑出兩步,便被千夙一步抓住,手上茶壺猛然一敲,那斷裂的細瓶便插進了管家脖子。
他動脈血液噴出,瞬間灌滿了那茶壺的肚子。
隨著茶壺猛然抽出,溫熱的血液濺了她一身。
房間頓時充斥著濃重的血腥氣。
秦巧和沈和寧被變故嚇昏了頭。
反而是那姆媽先反應過來,衝到兩人跟前,“小姐小心!”
千夙手上滴血,緩緩轉過身來,“哦,對了,先死的應該是你。”
“夙夙不要!彆衝動啊彆衝動!”
嚴龍方才出去溜達了一圈想尋找大師兄的蹤跡,回來就是這一幕血腥的場景。
殺上頭的千夙哪裡會聽得進它的話,手上一進一出,那姆媽睜著眼捂著脖子緩緩倒地。
沈和寧不過剛被詰問,轉眼便看見奶奶被殺,管家慘死,已經嚇傻在原地,嘴裡噠噠噠噠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沈和寧,你和她,隻能活一個,你選。”
她的話如同鬼魅一般。每個字都是吃人的深淵。
那男人發冠散落,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一個勁地磕頭,“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
“聽不見。”
“我,放我,求求你……放了我……我不想死……”
千夙挑眉,轉向一臉驚恐的秦巧。
“他說,你死呢。”
“和寧……你!”秦巧半句話還在喉中,剩下的話便與鮮血一起,一湧,一湧,儘數吞沒在血沫之間。
“說聲對不起,我就放了你。”
她撩起袖子,看著右臂那根紅線。
“對,對,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跪在她腳邊,語無倫次,緊閉雙目,一絲都不敢睜開看房中屍體橫陳,血流成河的畫麵,隻想用自己的聲音蓋過房中未氣絕的嗚咽聲。
千夙看了一眼手臂紅線,竟然沒有變長的跡象。
她一皺眉。低頭對著他,發出惡魔的低語。
“放了你?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