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藏書閣坐到夜幕降臨，方覺夏才拎著婁韞玉給他的兩本書返回住處，隻是夜色已深，他沒想到此刻會來不速之客。

——沐修明再度立於他的房門之前，隻是此時不同彼時，方覺夏驚異地發現自己對其已經完全沒有第一次見麵時的那般心潮難平。

“師尊。”他主動開口。若是有事，傳喚他便是，方覺夏甚是不明白沐修明次次來到他住處都會這般默然仃立的原因。

聽到他的聲音，沐修明轉過身來，就著月色靜靜地盯了他半晌，才麵帶微笑開口：“你昨夜受了風寒，今日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些師尊關心。”方覺夏輕輕挑眉，扯起一個有些敷衍的笑容。

“你可是因為我沒有及時來看望你而生氣？”沐修明顯然也注意到他的笑容算不上真心實意，還以為是自己冷落方覺夏的原因。

師徒之間說這句話顯得不算離譜但也有些異樣，方覺夏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師尊日理萬機，我不過得了一個小小的風寒，算不得什麼大事。”

“你又在耍性子了，你的事情對於師尊來說都很重要。”俊美的男人溫聲細語，一雙墨瞳中醞釀著溫柔，這太過熟悉，令方覺夏不由自主的恍了神。等他反應過來時，已被沐修明抱在了懷中。

“……師尊？”這般親密的接觸對於師徒而言似乎不太恰當，方覺夏頓時清醒了不少，腦中警鈴大作。

“師尊知曉你這段時日受了很多委屈，待我忙完手裡這些事情，就帶你下山去轉轉可好？你不是想去山下很久了嗎？”沐修明似乎沒注意到方覺夏隱隱約約的抗拒，自顧自地說道。

這般糊弄寵物的口氣令方覺夏覺得有些好笑，但他也明顯察覺出沐修明對待自己這個小徒弟的態度與對待其他人截然不同，看來兩人之間也並非隻有原身一廂情願。

上天沒有給予他太多時間消化對沐修明的愛與恨，那十年的深愛作不了假，可利刃刺入血肉的痛楚同樣也作不了假，兩種完全相反的感情糾纏在一起，令他不知曉該擺出怎樣一副姿態麵對沐修明。

所以方覺夏選擇了沉默。

“師尊給你的藥有按時服用吧？”沐修明終於鬆開了他，隻不過又拋出來一個問句。

“嗯。”方覺夏腦中一片混亂，於是隻是隨意的應了一聲。

“這是這個月的劑量，你一定要按時服用，這樣才能對你的身體有幫助。”沐修明拉過方覺夏的手，將一包沉甸甸的藥袋放在他的手中，頓時一股濃鬱的藥味就撲鼻而來。

方覺夏沉默不語地盯了藥袋良久，連沐修明什麼時候離開都不知道，等他從自己的思緒中脫離出來，才發覺不知什麼時候藺慎南已經取而代之站在了他的院落前。

“若是你想找師尊，那他已經離開了。”藺慎南道，顯然方才沐修明和方覺夏之間的糾纏都落入了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