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宮變 是他來了(2 / 2)

“回陛下,欺君乃是死罪,臣女便與陛下實話實說,這一杯酒,臣女想求一個前途。”

話音不重,卻又好像擲地有聲。

良久之後。殿中唏噓。

不論何人,這時皆在心中罵她一句狼心狗肺,自己的父親被昌明帝淩遲處死,身為女兒竟還要獻身求寵。

昌明帝卻滿意的哈哈大笑,身體陷在寶座之中亂顫,“好好好,我就喜歡你這樣想的清楚的人。你姿色過人我絕不舍得將你也淩遲了,那多可惜。”

程皎垂頭俯身做禮,“多謝陛下疼愛。”隻齒間顫抖,咬破了舌尖才遏製了鼻尖酸澀,

昌明帝輕笑,“你這般乖,我自少不了疼愛,將你杯中酒喝了,叫我看看你有多少酒量。”

程皎立時舉杯將酒水咽下。垂眼觀察他麵色,心中輕嗤他不過是怕她在酒中下毒罷了。

隻是他若這般好刺殺,她又何必要將自己性命搭上。

一杯飲過,程皎笑著看他一瞬,又附身為他斟酒。

直挨近到他咫尺處,又頗有幾分羞赧的輕喚:“陛下…”

蘭香之氣噴在昌明帝麵上,引得他不由得更加湊近。

“怎麼?”

“陛下飲宴許久,瞧著您都有疲憊之態了,不若到後殿去休息片刻,若是還想飲酒,臣女陪您就是。”

所謂後殿,是由一道巨大的金鑄屏風隔出,因昌明帝終日在此作樂,那處特意擺了床榻。

她現下如此提議,其中意味昭然若揭。

昌明帝雙目定在那開合的柔軟唇瓣,恨不得立刻欺身上去,頭腦已無法思考,隻連連道好,“咱們這就離席。”

沉重身子正要挪動,卻叫一道聲音打斷。

“陛下還是寵幸那舞姬為好。”

王相這時自案後起身,麵上竟帶著幾分譏笑開口。

昌明帝半起的身子僵住,不解中帶著不悅,擰眉看向王相,低低道,“前朝都由丞相全權代管,怎的又來管我後宮之事?”

王丞相卻隻看程皎。厲聲道:“美人雖絕色,卻是個毒美人!”

此話一出,程皎舉杯的手僵在半空,麵色白了一白。

這話彆人當下聽不明白,她卻心知肚明。不過短短一瞬,她已知事情敗露隻得殊死一搏。

電光火石之間,目光定在那剔肉的銀刀之上,可惜還未動作,就被突如其來的一擊重掌推開。

身體猶如失了重量,重重跌落在了牆角。那被擊中的胸口,已是灼燒般的劇痛起來。

“大膽賊女,我早就看出你目的不純!”

王丞相已不知何時到了皇帝身側,此時正收回動作,走下金階來看她。口中接著譏諷道:“你程家沒落至此,你能想到以身做毒也實屬不易。可惜啊,即便破釜沉舟也早早叫我識破。程皎…”

程皎閉了閉眼,將他那副悠閒狠毒的樣子刻入眼中。就聽他接道:“你程家合該有此下落!”

聽見這話,程皎隻覺血氣上湧,撫著胸口抬眼看他。眼中雖灰敗,卻不忘惡狠狠的咒罵。

“是我低估了你這狗東西,沒想到你還有武藝在身。當真是個不顯山露水的角色,如今又叫你得逞了,你心中必是得意。隻是滿朝文武尊你一聲王相,又有多少人盼著你去死?你壞事做儘,殺人無數,王煬,你不得好死!”

“來人!給我把她捆了!”

似是觸動了王煬不可示人的暗處,他再難維係方才儒雅,指著程皎咬牙切齒。

“當年陸家落的那般境地之時你父親就該識時務!偏他也學那酸腐文人的狗屁風骨,落得淩遲處死,也隻怪他拎不清局麵罷了!”

聽他提起陸家,程家忽然冷笑了起來。

“雲海關外,陸十洲已經攻破九州一統泰安,瞧那勢頭,說不好掉個頭就攻到雲安城了,丞相可怕?”

“哈哈哈哈,小兒胡言無稽之談!大梁屹立百年不倒豈是彆國能輕易撼動的?再者說,這世上同名同姓之人多的是,你怎知此陸十洲就是彼陸十洲?你說的那個陸十洲,已經沉到河底喂了魚了!”

今日滿殿宴請都是朝臣與家眷,聽到燕國那位煞神將軍的名號,眾人不免心驚。而九州一統,沒了擋在梁、燕中間的這些分散勢力。大梁確實有被吞並的危險。

為安撫人心,王煬又迅速轉身麵相眾人。

“沁水十洲分崩離析六十載,那位燕國君主手下出了個煞神將軍想必大家都聽說了,這位用兵毒辣下手險惡,短短兩年攻破了九州確實厲害,但燕國不惜兵力財力征戰,是因為自己被那十洲包圍其中,一天不占為己有,便有一天亡國之險。且我與那燕王長有來往,戰事又怎會波及我大梁?”

程皎此時隻覺急火攻心,咳了幾聲,叱道:“大梁屹立百年不倒是因為有陸十洲的父親與我父親那樣的人,現在的大梁是什麼樣子?皇權無度!貴族荒淫不仁!拿什麼屹立?!”

昌明帝好似聽不見她的痛斥,這時從寶座起身,點頭附和王煬。“沒錯,我大梁乃重國,彆國向來與我交好,輕易不敢與朕為敵。”

隻是大梁乃重國的話音方落,殿外忽的響起一陣急呼。

“他們攻進來了!攻進來了!”

“陸十洲!來將叫做陸十洲!”

慘叫聲音一頓,高大的隔扇門上,忽有一團血霧洇透了窗紙。

殿中眾人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片刻,總算有人試探著出聲,“宮變了?是宮變了?”

昌明帝驚愕之下跌落回寶座。又急忙起身,“陸十洲…這怎麼可能,燕國何故攻我大梁!王相!如何是好!”

數十官員一時間麵如金紙,齊齊看向王相。

王相同樣驚愕,下意識開口自問,“燕國何故攻我大梁…何故…難不成,難不成真的是那個陸十洲回來了…”

方才還歌舞升平的長樂殿,一時間靜的可聞針落之聲。

誰都沒有想到,一語成讖,燕國竟真的攻到了大梁。

滿殿之中,眾人皆是懼怕。隻有兩人神色恍惚。

一個是曾經將陸十洲當做賤奴踏進汙泥的王相。

一個,是程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