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我去!”年輕些的女子拿著藥方就往外奔。
“婆婆,待會藥抓回來就趕緊熬了,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我家公子就會出來,你就放心吧。”元錦囑咐完就又進了屋子,把門合上。
寧軻額頭上隱隱有冷汗滲出,手上仍不停歇,看著烏黑的瘀血被排出,用白布輕輕抹去,觀察著血色的變化,直到鮮紅色的血液滲出,才封了血脈止血。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了,寧軻推開門出來,微微一笑,道:“沒事了,進去把藥喂了,這兩日好生靜養著便可,到底沒傷到根本。”
寧軻漫不經心輕挽袖口,拿出素帕輕輕擦乾了額頭上細密的汗珠,語氣輕描淡寫,好像這樣的事她已經做過無數回。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那兩位婦人聽此言,忙不迭地進屋。
看倆人的氣息平穩,已無大礙,趕緊走到寧軻身邊,“撲通”一聲跪下,“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我們全家感激不儘……”
寧軻見此忙把倆人扶起來,淡淡道:“醫者救人,是為根本,不足為道。”
一邊極儘推諉,一邊死命感激,好吧,麵對這樣的感激,寧軻也不是第一次見了,畢竟自己的這身醫術也曾救過不少人的性命。
隻是當時寧軻與元錦忙著啃大棒骨,還不知道現場發生了什麼,聽婦人聲淚俱下地詳述才搞清楚狀況。
“啊,不會吧,因為令郎詢問了一句那人的紗笠,就被暴打?”元錦歎息一聲,簡直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這般狂妄之人。
寧軻聽此言,眼眸卻暗了暗。
那人身段氣勢絕非凡品,麵紗之下一定有秘密。
若是有機會再見到他,一定要揭開他的麵紗,好好瞧瞧。
幾個人聊了兩句才出了房門。
沒想到施個針的功夫天都暗了,這家人實在熱心腸,把店裡屯的雞鴨魚肉、菜蔬瓜果什麼的都拿了出來,說是要犒勞她們。
“我這個媳婦兒啊,做得一手好菜,你們好好嘗嘗。”婆婆笑容可掬,忙著給她們夾菜。
“你們兩位公子來京都是為何啊?”
“我是赴京趕考的。”寧軻如實答道。
“趕考?可是為了南華學試?”
“婆婆,這您都知道?”元錦嘴裡啃著個大鴨腿,含糊不清地說道。
老婆婆笑道:“南華學宮,天下誰人不知啊。”
“我還不知道考不考的中呢?”寧軻低調,還不想現在就把自己和這個天下第一學宮綁在一起,到時候要是沒考上,那可丟死個人。
“甭管考不考的中,這位公子你以後定會官運亨通的。”老婆婆說話和氣,句句動聽。
其實她說的倒也不錯,南華學宮號稱天下第一學宮,聚天下才學盈身之士,納四方良玉秀璞之才,無身份貴賤之分,故成為天下士子向而往之的地方。
每年南華學試,都是最矚目的盛會,文可賞極品佳作,武可觀絕妙身手。
是時,南華學宮的院首院正充正、副主考;侍讀、侍講學士擔任考官,皇族也會出席,少不了挑中一些拔尖的人才,從此平步青雲。
不知道,今年學試,又有誰能一展風采,驚豔全場……
酒足飯飽之後,兩位婦人還安排了酒樓二層的廂房供倆人在京中小住,又是你來我往地推來推去,最終以寧軻和元錦的慘敗而告終,倆人就此入住豪華大套房。
梳洗沐浴後,寧軻癱倒在床上:“這一天天的,累死個人。”
此時寧軻已褪去男裝,穿著一件淡藍雲錦長袍,溫和又華麗,冰肌玉骨,霧鬢風鬟,唇色朱紅如丹果,一雙狐狸眼為清純的美貌添了幾分嫵媚。
發絲柔順地垂下,僅有一木簪綰著。
“小姐,你上午打架,下午救人,能不累嗎?”
“哎!”寧軻心累地說道:“元公子,你說話能不能注意一點,過幾天我們可是要進學宮的。”
元錦訕訕道:“得令,得令。”
“你說我們還有幾天可以在京中閒逛,可不得把這京都的勝地都給一覽啊。”寧軻對著元錦調皮地眨眨眼。
看著這副模樣,元錦知道她心裡準沒盤算什麼好事,轉過臉斥責說:“大小,不是,大公子,宗政先生可是特意囑咐我們路上多加小心的,你都忘啦!”
宗政先生,大名宗政易,青囊藥坊的坊主,也是寧軻的師父,不到三十歲就已是天下第一聖手,所以寧軻有這等醫術也不足為奇。
這次寧軻能夠女扮男裝,南華赴考,也是磨了宗政易好一陣子,才獲準入京。
不過,眼下師傅不在身邊,元錦那丫頭也管不住自己,終於可以好好玩耍了。
寧軻是一門心思盤算著這兩日要到哪裡品嘗美食、享受美景了:“我又不惹是生非,就是好奇嘛,不出去逛逛,你還好意思跟彆人說去過京都?”
好吧,大小姐總是有理,服了,服了。
“你想去哪兒?”元錦已有妥協之態,寧軻得意地挑了挑眉,眼底閃過一絲頑皮。
“第一站,”寧軻暗暗笑了兩聲,故意放慢語速,緩緩而道:“鶯花巷,軟香閣。”
十裡胭脂,十裡溫柔鄉。
因青樓滿座,儘是賣笑人家,故得名“鶯花巷”。
元錦聽了這“軟香閣”的名號不禁紅了臉,心想自家的大小姐到底在想些什麼啊,不是說好去逛京都勝景的嗎,怎麼逛著逛著逛到了青樓裡去了。
況且一個女子,去什麼青樓啊!
“去不去?”寧軻期待的眼神直直地望著元錦。
“要去你自己去,我明天在這裡照看那兩位。”
什麼照看病人,寧軻一眼就看出元錦那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害羞。
無妨,她不去,我一個人去,去青樓也沒人規定要結伴。
就這麼說定了,睡覺,明天逛勝景。
第二天,寧軻用過早膳便躺在院子裡曬太陽,整個人懶洋洋地,好不愜意。
元錦倒是一臉意外,怎麼?不去青樓了?
睜開眼看到元錦狐疑的眼神,寧軻低聲道:“這大清早的有什麼可看的呀,我晚上再去。”
得,這姐們對青樓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