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希望自己第一天就得了個驕狂無禮的名聲,儘管嫁的是個整日心裡揣著成仙的夫君。
正要轉身開門,身後的趙徴突然喊住了她:“等一下……”
攸寧應聲回頭,看見對方遲疑的神色,心中警鈴大作,猜想趙徴是不是想臨門反悔。
“需不需要我換件袍子……”
趙徴知道,家裡人一直不支持他的大道,平日裡也沒少被爹娘數落,他本也習慣了。
可如今要陪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妻子登堂,他還著一身道袍,恐去了她的麵子,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猶豫再三,趙徴腦子一熱,還是將那股莫名的心思給說了出來,麵色赧然。
卻不想,得來的是對方的搖頭。
沉香繚繞,攸寧的心境似乎更寧靜了些,隻是莞爾一笑道:“無礙,三公子一身青袍姿儀甚美,讓人見之不忘……”
……
靜室外,房門嘎吱一聲被打開了,一對璧人般的少年人一前一後踏出,臉色各異。
攸寧在前,麵上言笑晏晏,看起來心情不錯,而落在後頭的道袍少年郎則是暈紅著一張神仙玉容,亦步亦趨的跟著出來,讓趙家的幾個丫頭很是意外。
要知道,趙家四個公子中,就數這個三公子性子最倔,四年來,相公與夫人軟的硬的都用過,勸誡的話也說了一大籮筐,但在三公子聽來就像耳旁風似的,左耳進右耳出。
而今,三夫人隻是略微出手,就叫人乖乖聽令了,怎能叫人不驚奇!
“時辰也快到了,去前堂吧。”
解決了趙徴這個麻煩,攸寧不再耽擱,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前堂進發……
路過旁的院子時,正在打掃的仆人看見那亦步亦趨跟在新婦身邊的道袍郎君時,心裡皆是泛起了嘀咕。
“那是三公子與三夫人?”
一個粗使丫頭正澆著花,看見這一幕,連忙跟旁邊的小姐妹說著悄悄話。
儘管她們都知道,三公子一心向道,不近女色,但每每遇見,那張過分俊俏的臉還是會讓她們小鹿亂撞,春心萌動。
這次依然,她呆呆的看著,一時忘了自己的活計,還是被小姐妹提醒,她才想起手裡還澆著花。
多餘的水從花盆中漫出來,險些浸透她的鞋,粗使丫頭哎了一聲,趕緊補救,再不敢看那仙姿玉貌的三公子一眼了。
旁邊的小丫頭見狀,也隻是笑笑,目光看向遠處,那裡,一身青色道袍的少年與旁邊少女並肩而行,卻是分外登對。
巳正
攸寧同趙徴趕到了前堂正廳,甫一露麵,一大家子人的目光瞬間全都彙聚了過來,屬實將攸寧唬了一下。
正堂自然是攸寧的公爹和婆母,太傅趙真言和其夫人鄭氏。
兩人正目光炯炯的看著她和趙徴,準確來說,是看著她。
昨日攸寧就感覺公婆應當是個和善的,如今再一看,確實不錯。
才一進門,攸寧剛要福一禮,就看見鄭氏一路噯噯的走過來,親昵的牽起她的手,順道嫌棄的瞪了身旁的親兒子一眼……
“婆母……”
鄭氏那一眼絲毫沒有掩飾,也沒有把攸寧當外人,都被攸寧看了個正著。
她很想笑,但在這個場合,屬實不宜。
“好孩子,昨日一定累了吧,怎麼不多睡一會,還起這麼早?”
鄭氏又拍了拍她的手,滿目慈祥道。
鄭夫人出身大族,乃滎陽鄭氏,當年與趙家這樁婚事也是其父為鄭夫人搶來的。
時鄭夫人父任吏部侍郎,在科舉放榜時,金明池邊,為女兒搶來了當年中舉前三甲的探花郎公爹,恰好公爹也相中了還是鄭氏千金的婆母,二人郎有情妾有意,一段良緣就此成就。
就是到了現在,這滿京城,也找不出比公爹與婆母更加舉案齊眉的模範夫妻了。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攸寧對趙太傅頗有好感。
女子嫁人,就應當嫁這般良人才是。
“婆母寬容,今日是兒媳的頭一日,怎能不過來拜見公婆,萬萬不能失禮才是。”
“你這孩子,真是知禮,嫁與三郎,真是委屈你了!”
鄭氏對於這個三兒媳真是愈看愈喜歡,果真像外麵說的那樣品貌雙全,蕙質蘭心。
但是,一想到這樣好的姑娘是老三家的,她立即就來氣了。
再次瞪了那混小子一眼,鄭氏還想說兩句,就聽見上首處,先前一直未曾說話的趙太傅訓斥道:“誰準你穿著這衣裳晃到這裡來的,新婚第一日,像什麼話!”
一番話立即就將在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目光都落在了那慣常不愛吭聲的趙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