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姑娘自小就愛吃這家的胡餅,說是烤的最酥最脆。
因此,他家的胡餅生意也是整條街最好的,每天都有人排隊著買。
為了這一口吃的,攸寧耐心的坐在馬車裡,時不時掀開簾子,路過的行人偶爾瞧見,雖不認得,但還是被攸寧姣好的麵容所驚豔。
尤其是年輕的郎君們,眼睛都看直了,還想再看一眼,卻發現簾子被忽的放了下來。
“姑娘小心,彆被那些個輕浮的看了去!”
荷兒瞥見馬車外幾個年輕人直勾勾的眼神,心中警鈴大作,把簾子拉下來,遮掩住那些探頭探腦的外男。
攸寧渾然不在意,隻全心等著自己的胡餅。
也就是這會功夫,那從趙宅急匆匆追來的鄭氏趕了上來。
市井人流如織,鄭氏還是看見了攸寧的車子,萬幸趕上了。
胡餅如願到了攸寧手中,正要咬一口,車壁被扣響,掀起簾子,一個有些眼熟的婆子映入眼簾。
“見過三夫人,老奴是夫人身邊的葉婆子……”
婆子福了一禮,自報家門,攸寧詫異道:“原是婆母身邊的葉婆婆,此刻婆婆前來,不知是有什麼要事?”
自己都走了一條街了,葉婆子又追過來,想必是有急事了。
葉婆子向後瞅了一眼,回道:“夫人得知三公子做出的混賬事,心懷有愧,自此願同三夫人一道回娘家,以表歉意。”
“婆母也過來了?”
攸寧不可置信的朝後麵那輛不起眼的馬車看了一眼,心下複雜。
這婆母委實實誠了些。
“是的,三夫人。”葉婆子道。
“那怎麼行,葉婆婆,你去告知婆母,我一人回去無礙,不敢勞煩婆母親自跑一趟!”
縱使趙徴對她再怎麼不聞不問,也不能是鄭氏過來彌補,況且她本就不在乎這個,頂多就是回到家聽娘幾句抱怨罷了,又有什麼打緊。
婆母親自過來,這份盛情,倒讓攸寧有些承受不住了。
葉婆子被鄭氏授了意,高家這趟,無論如何都是要來一遭的,就算是三夫人推拒也不用理會。
於是乎,葉婆子又是福了一禮,言辭懇切道:“三夫人莫要推辭,夫人意已決,定要與親家夫人一敘。”
言罷,攸寧也不好說什麼,隻能打消了念頭,命小廝繼續趕車回去。
因為帶著鄭氏這個婆母,攸寧不似一開始那般悠哉,隻覺心中沉甸甸的。
不久,馬車開始減速,最後停靠在高宅麵前,守門的小廝見前幾日出閣的大姑娘回來,喜的蹦著跳著就去通報了。
攸寧在荷兒的攙扶下踩著腳凳下來,幾步迎上了同樣從馬車上下來的鄭氏。
歎了口氣,攸寧扶住她道:“婆母,你何苦來!”
麵對攸寧的嗔怪,鄭氏淡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語氣柔和道:“我若不來,真不知要與高家如何交代了!就讓我與你娘說說話,我心裡也好受些。”
高宅前,路過的人見攸寧這個高家千金回來,身邊卻沒有半個夫婿的影子,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果然是嫁了個道士公子,歸寧也不陪夫人來,可憐可歎……”
“你說這老天爺就是不公平,有些人自出生便什麼都不用做,甚至還整日不求上進去求仙問道,就這般,還能娶到高家什麼千金這樣的美嬌娘,真是羨煞我也!”
“就是,歸寧都不來,趙三公子真是鐵石心腸!”
“哎?高千金挽著的婦人是誰?看這打扮也不像個婆子。”
很快,有人注意到衣著氣質不俗的鄭氏,發問道。
恰好,人群中有個曾在趙家做過泥瓦工的匠人,見到鄭氏,驚呼道:“那是趙家夫人,高千金的婆母!”
這下一群人又換了想法。
歸寧之日,能讓婆母一同過來,想必高千金在婆家很有份量。
一直以來,婆媳關係都是千古一大難題,女子出嫁,若是碰上了好的婆母,那後半生也能順遂很多,若是不幸,得被磋磨大半生,郎君再好又有何用?
百善孝為先,本朝尤其注重孝道,當今聖上便是最為仁孝的君主,上行下效,無論是士大夫還是黔首黎民,都不敢違逆此道。
眼看著高千金和婆母進門,眾人作鳥獸散,高宅前又恢複了平靜。
攸寧是在暢春園碰上迎出來的馮氏的,想來也是急不可耐的想見女兒,馮氏也沒在前堂等著,風風火火就過來了,後麵還跟著專門休沐等著攸寧歸來的高淮。
見著攸寧身旁的鄭氏,兩人頓時就愣住了。
“親家夫人?”
本來還不明白為何親家夫人來了,但看到四下沒有任何女婿的影子時,馮氏心中如明鏡一般。
原是賠罪來了。
收起了那見了女兒過分燦爛的的笑,馮氏連同丈夫一同淡了臉色,將人請去了前堂,給了攸寧一個自己玩去的眼色。
生怕爹娘因為趙徴沒來而遷怒鄭氏,攸寧故意上前與鄭氏親昵了一下,表達了一下她和婆母的和睦,才慢悠悠走開。
希望爹娘不要同趙家計較,畢竟一年後就要和離了,也不能對人家這麼多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