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水居內,有一棵上了年紀的海棠樹,相傳還是早逝的祖母親手種下的,如今幾十年過去了,小小的樹苗也長成了參天大樹。
攸寧躺在樹蔭底下的交椅上,手邊放著蜜桔和冰鎮過後的酸梅湯,日子好不快哉。
正在她迷愣間,月娥踏著碎步過來,將一個團圓滾滾且毛茸茸的東西放在了攸寧的肚子上。
身上一沉,她立即就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了。
“它是不是又沉了,踩得我又痛了幾分……”
睜開眼,攸寧看見那隻正在她身上來回蹭的重量級橘貓,笑的開懷。
月娥也笑稱:“我也覺得金絲球比姑娘成婚前重了些,看來若英姑娘將它養的很好。”
似乎聽懂了二人的對話,窩在攸寧身上的橘貓喵喵叫了兩聲,那張圓乎乎的臉盤子憨態十足。
金絲球是一隻隻有兩歲的橘貓,攸寧十四歲時,有一回逛大相國寺,見它身形瘦弱可憐,無人問津,出於同情,便將它買了下來,養到至今,竟也成了一個圓潤肥胖的貓兒。
前世的時候,因為進了宮,當今太後怕貓,攸寧也無法帶著它進宮,遂將其托付給了幼妹若英。
自己在宮中的那五年,不曉得這小家夥又沒有想過她。
前些日子成婚,流程繁瑣,攸寧也不方便帶著它,就將其在幼妹那裡養了幾天,今日歸寧,攸寧也打著將它帶到趙家去,平日裡也可以給自己解解悶。
“若英呢?今日是我歸寧,怎麼不見她來?”
想起幼妹,攸寧很詫異,她記得幼妹平日裡很黏她,怎麼會磨蹭半天不來看她?
提到這個,剛從落英居回來的月娥忍不住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若英姑娘昨日在學堂打瞌睡,被夫子罰抄了書,說是要的急,估計得晚來一會,還請姑娘定要等等她。”
“打瞌睡?倒是小妹的做派,無礙,這回歸寧,我打算多待幾日,料想那邊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公婆和善,自不會計較她在娘家多住幾日,趙徴那邊就更不用說了,巴不得看不見她,這樣便能心安理得修他的仙,求他的道了!
揉著金絲球柔軟的皮毛,攸寧漸漸有些困倦,竟不知不覺睡沉了。
貓這種生物也最為貪睡,更何況是夏日,窩在主人香香軟軟的身上,早已呼呼大睡。
月娥見狀,貼心的從裡屋拿了一個薄薄的毯子出來,輕手輕腳的蓋在了一人一貓的小肚子上,才轉身離去。
夏日蟬鳴依舊,驕陽透過樹影,斑駁的投在少女散亂的衣裙上,為其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浮光。
少女睡顏恬淡,像是做了什麼好夢,櫻唇勾起輕微的弧度。
……
前堂,高淮與馮氏送走了鄭氏心情有些複雜。
“趙家夫人倒是個和氣的,攸寧碰上這樣的婆母倒也是她之幸,就是夫婿不爭氣了些。”
高淮想起方才鄭氏的態度,不由得感慨道。
“攤上這樣一個道士兒子,配給哪個娘子能願意,她若再不和氣些,怕是兒媳得影都撈不著,就是苦了我們攸寧,嫁過去守活寡一般,我現在恨不得讓女兒就此住在家裡,不再回那趙家!”
雖經過鄭氏的誠心保證,馮氏還是心疼女兒年紀輕輕的就所嫁非人,浪費了大好年華!
聽到妻子的抱怨,高淮蹙起眉頭,偏頭道:“行了,哪有剛成婚就這般不成體統的,讓人看了也笑話,且看以後吧。攸寧是我的女兒,若是真和趙家三郎湊不到一塊,還不如和離了好,我堂堂高家千金,總不能讓女兒一輩子守著個修仙的!”
這樣一說,馮氏立馬就開心了,眉開眼笑道:“還是你想的周到,若是那趙家小子鐵了心去撞南牆,那咱就和他們和離,給女兒找個貼心的贅婿,讓她一輩子快快樂樂的。”
“不一定非要贅婿,我們攸寧這麼優秀,和離過又怎樣,照樣是我們家的寶貝疙瘩,誰要敢嫌棄,看我不收拾他!”
“若是和離,正好給女兒在榜下捉個進士郎,對方若是不願,那就是他目光短淺!”
高淮抬頭的看向寧水居方向,語氣中不乏驕傲。
這個女兒,他從來都視若珍寶,不會因為會是二嫁就輕了她。
馮氏一聽,樂了,掩唇笑道: “好啊!我倒要看看高尚書能捉到什麼樣的來!”
老夫老妻了幾十年,馮氏見到丈夫這一副幼稚模樣,還是會忍不住發笑,調侃的話語使得高淮老臉一紅。
“不與你廢話了,快些去看看攸寧吧,不曉得在那邊有沒有受那趙三郎的輕慢,你且去打探打探。”
想起女兒,馮氏立即收斂了笑意,應了一聲便和丈夫分開了,前往寧水居。
院子裡,攸寧睡到了暮色漸起,才慢悠悠的醒來。
反觀金絲球,還在呼呼大睡著,看起來格外香甜。
怪不得都說貓兒嗜睡,怕是睡個一天都是沒問題的。
捏了捏它粉色的肉墊,金絲球迷迷瞪瞪的睜眼瞧了攸寧一眼,肥胖的身體伸了個無比凶悍的懶腰,四隻腿蹬的老長,繼而站起,開始給自己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