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回老家的時候,蘇桃桃從自家親媽嘴裡曉得了倆小妖精私奔的事兒。此時,距離他們齊齊失蹤都小半年了。
雖則蘇媽一向與噗噗媽不大對付,卻也不讚成這事兒。
“噗噗媽是個刻薄鬼,可噗噗爸到底是親舅。有什麼事不能跟親舅說呢?非得偷偷摸摸地離家出走,這不惹大人擔心嗎?真是不懂事兒的孩子!”蘇媽是個寬厚人,到底沒說出“私奔”二字。
一旁趴在蘇桃桃腿上享受捋毛服務的小八“嘰嘰嘰”地反駁道:“才不是那樣呢!我聽噗噗說,他爹才不管阿毛姐呢,有啥事都是叫他娘傳話。他娘眼裡哪有阿毛姐?都是‘喂’‘嗨’叫喚她呢!”
蘇媽愕然,“平素裡我瞅著阿毛穿得還算體麵,也沒虧著餓著,還當噗噗媽好歹念在小姑子的份兒上,妖品大爆發了呢!哪承想——”
蘇桃桃頓時了然——虐待孩子,這在紅山是要被戳脊梁骨的,甚至會被攆出紅山。然,有吃有穿就不算虧待了嗎?家庭冷暴力也是暴力啊!
不幾日,春節假期結束,蘇桃桃急匆匆地返回海州,這事兒也就被她拋之腦後了。卻不料時隔數月,竟在海州見著了這對小鴛鴦。
蘇桃桃發了至少三十秒的呆,這方反應過來自己還沒進屋呢。她一手拔下鑰匙,視線飛快地在茶幾上掃了一遍——茶幾上擺滿了她給蘇小八買的各色零食,可就是沒一樣是能正經填肚子的。
“還沒吃飯吧?”她招呼道,“我們先去吃飯,好不好?有什麼事,邊吃邊說。”
“不不不——”阿悶急忙擺手,“我我我,我們吃過了。我們初來海州,人生地不熟,兩眼一抹黑,就想著先來看看桃桃姐,沒想到小八妹妹也在。。。。。。”
“可我還沒吃飯呢!要不,你們陪我吃點兒唄!”蘇桃桃又道。不管他們是真吃過還是假吃過,蘇桃桃的確還餓著肚子呢。就算有什麼事兒,也得填飽了肚子再計較,不是嗎?
家裡來了客人,自然要多叫幾份外賣。
紅油抄手、芝麻醬乾拌炸餛飩、紅糖糍粑、牛肉餡兒餅、鹵雞腿、羊雜粉。。。。。餐桌上擠得滿滿當當,口味從南到北,不一而足,全都是能將胃塞飽飽的實誠料。蘇桃桃又切了兩根黃瓜,打了一鍋番茄蛋花湯,紅紅綠綠黃黃,熱氣騰騰中,登時就有了溫馨的氣息。
四處碰壁和連日奔波,令阿悶與阿毛疲憊不堪。若非兩人不停地互相鼓勵打氣,或許,他們早就撐不住了。
阿悶原以為自己已經很能吃苦了——自打他爹死於非命,他小小年紀就幫著寡母支應門楣。母子倆混跡在人族中,既要提心吊膽被人族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又要躲開那些不懷好意的惡人,委實沒少受氣。直至後來漸漸長大,他的利爪和鋼牙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劃破惡人的喉嚨,日子才漸漸安穩下來。
先前,他隻當此生最大的遺憾是得到消息晚,待得一路上日夜不停地趕到紅山時,大法陣已然完成。灼灼日頭下,他背著老娘呆立在法陣外,癡癡地望著法陣裡歡欣雀躍載歌載舞的大妖小怪,滿心都是懊惱和羨慕。
好在妖祖庇護,讓他的遺憾因著結識阿毛而消弭。
他想,此生若能娶了阿毛做媳婦兒,就沒有遺憾了。
他喜歡阿毛,也曉得阿毛喜歡自己。儘管老娘不曾見過阿毛,可見天兒地聽兒子說阿毛色色樣樣的好,也對這個未見過麵的準兒媳婦心喜得緊——其實,便是她兒子喜歡的是隻賴毛耗子,她也會歡歡喜喜地喝杯媳婦茶。
阿悶娘想早日迎了兒媳婦進門,便催著兒子去求親,又擔心彩禮夠不夠,還想著要不要把養殖場賣了。哪承想不過幾日,兒子卻鬼鬼祟祟地摸進來,說幾句險沒把他老娘炸暈的話:“我要和阿毛私奔!”
他娘頓時驚呆了,好半晌才緩過神來,“親家可是不允這門親事?可是嫌棄咱家窮?”
阿悶搖頭,“阿毛說,咱家攢出這點家底不容易,而依著她舅媽那永遠填不飽的性子,送上多少彩禮都不會滿意,反倒會拿捏著咱家,每一分錢都會刮得乾乾淨淨。況且——”他頓了頓,繼續道:“她自小在那家裡沒得過什麼好,不願意那家人還要借著親事發一筆財。”
阿悶娘急道:“難不成你就不娶阿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