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融 這幻境中,恐怕有兩個魂主。……(1 / 2)

平靜的池塘在他們墜入的瞬間便升起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旋渦,攪動著碧綠的湖水將他們包圍在其中,猛地拉扯進了池底。

寧霜霽和白玦在寒流中下墜,許久後終於再次踩到了地麵。

他們明明墜入了池塘,又在深水旋渦中沉了許久,進入二層幻境後身上卻乾乾淨淨,並無半分濕漉痕跡。

白玦收回手臂,寧霜霽順勢瞥了眼。

他收手收得快,但寧霜霽還是注意到了他微微發紅的指尖。

像是被凍傷了似的。

察覺到她的目光,白玦將手隱入袖中,無辜地眨了下眼睛:“怎麼了?”

“沒什麼……”寧霜霽搖著頭撓了撓耳廓,開始環顧起了四周。

他們居然落在了吳心家,正站在她家那破舊簡陋的籬笆小院裡。

院角處有個小小的水井,一層幻境時井上被吳心蓋了個竹編的簸箕,此時那簸箕已不知所蹤,井口大敞著,井沿邊還坐了兩個倚靠在一起的人。

二層幻境中陰雲密布,黑雲潑了濃墨似的壓在頭頂,似乎暗示著山雨欲來的危機。

明明暴雨未至,坐在井邊的那兩人身上卻像是剛被澆了個透徹,披散的頭發濕漉漉地打著綹,水珠不停從發絲及衣角滲出,滴在井邊,凝聚出了一片不小的水窪。

寧霜霽仔細打量著他們,若有所思。

他們亂發遮麵,看不出具體容貌,但從身量上判斷應當是一男一女。

白玦千叮嚀萬囑咐要當心吳心,入二層幻境後又直接落進了吳心的家,眼前那濕衣女子是什麼身份已經很明顯了。

那男子呢?

會是意外身死的溫隨嗎?

寧霜霽輕輕轉頭看向白玦,沒有貿然出聲。

見白玦目光輕掃了眼井邊的積水,她立刻眨了兩下眼睛回應,二人便又靠著默契打通了計劃。

“生死已成定數,”白玦麵向井邊男女,沉聲道,“執著隻會徒增痛苦,放下吧。”

那兩人並無反應,唯有被微風吹拂的發綹在微微晃動著。

像是安睡著,又像是已經死去。

雖然他們確實已經死了。

看著他們倚靠在一起的場景,寧霜霽忽然又想起了尚懷箏,想起她在幻境中牽著紅綢一端,嫣然含笑地望著幻境捏造出來的孔弦。

同情心果然會影響拔刀的速度。

寧霜霽有瞬間的猶豫,但最終還是依照計劃,趁著白玦說話的間隙輕輕勾了勾手指。

井邊的積水中悄咪咪延伸出了三條水繩,穿插著緩緩上行,向吳心的心口逼近。

當水化繩為爪,猛地攻向吳心時,吳心卻陡然睜開了眼。

她的眼睛依然是脹紅的,卻不似在一層幻境中那般灌滿了純澈哀愁,甚至不像尚懷箏憤怒時那樣眼中滿布著猙獰恨意。

她的眼睛是空洞的。

裡麵沒有光,沒有希望,沒有憤恨,更沒有期待。

寧霜霽沒想到會對上這樣一雙眼睛,頓時怔愣了一下。

就在這個空蕩,隻見吳心麵無表情地將利爪一合,一股黑氣便直竄出手心朝她麵門攻了過來。

寧霜霽立刻揮手抽回水流抵擋。

餘光中白玦亦身影一動——他是奔著那井邊的男子去的。

清醒如尚懷箏,都不願在虛幻的美夢中袒露一切,若井邊男子真是吳心臆想出來的溫隨,那麼打破這縹緲的假象,便是嘗試喚醒魂主的重要步驟。

殘忍而無奈。

寧霜霽不懂該如何對付幻境中的虛影,白玦便隻好放她去糾纏吳心,製造出手的機會。

當他閃身而至,正要捏訣強散井邊男子的身形時,那人竟也突然睜開了眼。

不同於吳心的自我保護,他沒有理會身旁的白玦,而是抬手一甩放出了一股黑氣,直直朝寧霜霽打去。

寧霜霽側身而立,本不該注意到這情況,卻因經曆過喜堂幻境上的變數而多了幾分警覺,察覺到異常後立刻抽手去擋。

白玦見情況有變,亦暫停了計劃,飛身而至,似要替她擋下這一擊。

千鈞一發之際,一枚青色的鱗片忽然從寧霜霽胸口飛出,倏地化出了一個巨大青光虛影,將她和白玦護在了其中。

——是那枚青色的鱗片!

黑氣打在虛影之上,頓時飛散開來,消失在了空中。

井邊男子趁這空當籠著手中新凝聚起的黑氣一掃,果斷將他們掃到了院外。

寧霜霽和白玦踉蹌著後退,直撞到鄰家的院牆才停下。

吳心的鄰居想來同吳心家的條件差不多,糊牆用得都是鬆散的黃土,被二人這麼一撞,頓時裂出了幾道細縫,黃土唰啦啦地往下落,蓋了他們滿頭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