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煙畢竟也敬白玦為大師兄,對寒青院這地方犯怵,每次都來去匆匆,送完衣服便離開了。
寧霜霽自己對著空蕩蕩的寒青院待得無聊,把地圖隨手扔在桌邊,打算出去找白玦。
天色已晚,路上除巡視弟子外再無他人。
寧霜霽養了許久不曾練過身手,躲著巡視的弟子飛簷走壁玩了一通,全然沒被發現。
她暗自得意,玩夠後才主動現身找人問起白玦去向,問了好幾波終於有人說“大師兄去了萬書樓方向。”
寧霜霽早逛透風家,路比許多內門弟子都熟。
她一路小跑,手攬著廊口拐角的柱子借力一轉,沒想到正好撞上另一頭同樣經過拐角的人,鼻子直愣愣磕在他下巴上,疼得眼中淚光點點。
那人估計也被磕得不清,悶哼一聲後趕忙伸手扶住她,手上東西都沒拿住,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他身上的氣息很熟悉。
寧霜霽揉著鼻子哭笑不得,抬頭一瞧果然是白玦。
“怎麼跑那麼快?”白玦看清來人後也是哭笑不得。
“想去找你啊,”寧霜霽揉著鼻子覺得好笑,“問問你什麼時候有空再下山。”
白玦:“快了,這兩日事情忙完我們就走。”
寧霜霽一聽眼睛彎成月牙,開心地俯身去撿他被撞掉的東西。
是一本書。
或許是因為直直墜落在地,書還維持在翻開的那頁並未合上。
寧霜霽撿起一瞧,發現最上頭正寫著三個大字——【千顏木】。
她猛地一愣,而後又將書翻過來看了眼封皮。
“《奇物傳》。”
她不會傻到覺得“白玦在百忙之中抽空專門跑到萬書樓找這麼一本書來翻看”是很正常的事。
“你知道了?”寧霜霽猛一抬頭。
白玦隻盯著封皮,沒說話。
寧霜霽一直默認為千顏木的事隻有緋羽知道,因為當時她並未提及彆人,說起暴露原因時也隻說是“用太多青鳥羽導致恢複速度過快”。
聽上去就像此事從始至終都隻同她有關似的。
可現在一想……緋羽剛見到她時好像還在念叨要看看羽毛用在誰身上,可見那日是第一次見她。
那緋羽是如何知道千顏木的事的,總不能憑空感知吧?
這事稍微動動腦就能發現不對勁,可偏偏寧霜霽被這些亂線般糾結成一團的麻煩事所擾,避之不及,想到都頭痛,便真沒細究。
“千顏木的事,是你告訴緋羽的?”寧霜霽想明白了。
白玦一聽便知道那小青鳥走後必定偷偷和寧霜霽又有了接觸。
他有些無奈地接過書,緩緩合上:“你服下藥後傷口忽然被長出的藤蔓包裹,隨後藤蔓重新化回肉身,傷口就愈合了許多——我和風棋以為是羽毛的問題,便向她問了原由。”
寧霜霽:“……”
藤……蔓……
那確實是想不注意都不行。
不過寧霜霽更在意另一件事:“服藥?你不會把青鳥尾羽給我當藥吃了吧……”
她突然覺得嗓子像長毛似的有些癢癢。
白玦忍了忍笑,點頭回道:“緋羽給的確實都和風家帶去的靈植一並熬了。”
不過寧霜霽自己帶著的兩根尾羽不是。
他用自己的血為引,先將尾羽用在了她肩頭最重的傷處。
寧霜霽瞅他許久,終於還是冒出句質疑:“……你確定這用法是對的嗎?”
清川寒潭裡有許多青鳥,族人一直都是滴血為引後敷在傷口上,小傷很快就能痊愈。
唯有一點比較麻煩,那便是血引需要用他人的,不能用自己傷口流出的湊數,所以每次治傷都意味著會有一位幸運小夥伴被抓著放血。
她還從未聽說過有人直接吃羽毛的……
白玦難得在寧霜霽那獲得如此深重的質疑,無辜地眨著眼,低頭在書中翻找到一頁後遞給寧霜霽。
寧霜霽接過書,發現是關於青鳥羽的記載。
白玦的手正指著其中一處。
【青鳥羽可以靈植作引入藥,將效用散至全身。】
【身上多處負傷時適用此法。】
白玦等她看完抬頭才再開口:“那小青鳥可舍不得浪費自己的羽毛,這法子是她親自監工。”
不會讓你出事的,白玦默默在心裡補了句。
寧霜霽勉強接受這個解釋,可還是覺得喉嚨癢癢,捏著嗓子揪了半天。
“你既然早就知道,為什麼不直接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