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合千年,紙頁已相互粘連在一起。
白玦仔細撕開粘連的位置,將紙徹底展平,發現竟是張龍身脈輪的圖解。
上頭赫然畫著一條巨龍,身姿形態不同於龍圖騰的盤龍模樣,而是一條穿雲遊龍,五處脈輪對應位置則用線拉出做了標注。
對照一看,龍心和龍腹所在位置便一目了然。
寧霜霽:“所以古戰場真對應龍心,而康家對應龍腹?”
白玦點頭,將這圖解亦收進袖中。
還不待他們繼續,忽聽遠處響起一陣轟隆巨響,而後這巨響聲像是猛獸襲來似的迅速逼近,待衝到耳邊時地麵竟開始劇烈搖晃起來。
白玦臉色一沉:“地震,快走!”
斷柱因地動山搖而發生位移,上頭斜靠著的殘牆少了支撐,當即栽歪著就要往下滑,他一把拉起寧霜霽就往廢墟外跑。
寧霜霽掃了眼方才坐過的位置,抬手控著水繩將還放在那處的兩本書卷上,一並拽出廢墟之下。
就在他們跑出去的下一刻,斷柱徹底滾落,殘牆轟然倒塌,將一切都狠狠壓在底下,再無半分縫隙留下。
寧霜霽看著這驚魂一幕,心慌不已,可白玦沒有停下,帶著寧霜霽又跑出老遠。
四周儘是半塌未塌的樓閣,莫家地基更是千百年未曾鞏固,地震影響下很可能誘發進一步塌陷,他們留在此處仍不算安全。
直到跑出莫家遺跡地界,白玦才鬆開寧霜霽的手。
強震逐漸平息,但莫家遺跡中依舊不時傳出轟隆作響的聲音,可見塌陷還在繼續。
強震晃倒不少堅持千年而未毀儘的殿梁,若非他們來得及時,隻怕永遠無法看到有關龍脈和脈輪的記載。
天上突然下起細細密密的小雨,濕涼的雨絲滲入衣中,瞬間澆滅跑動帶起的熱意。
“風棋還在等,我們先去會合。”
白玦給二人頭頂撐出個避水結界,正思考是否要為節省時間穿南疆地界直奔莊家而去時,忽見一束金光飛來,穩穩停在他麵前。
白玦捏訣展信,寧霜霽也湊過來跟著看。
原來是風棋在催促他們。
信上寥寥幾句道儘風棋的無奈,寧霜霽忍不住笑出來:“這麼快就到莊家附近了?真難為他能把人全拖在臨鎮。”
白玦也無奈一笑:“隊中不僅有風家人,還有一同前去的戚家人,風棋頂多能拖上一晚,明早再不入莊家說不過去,不過我們禦劍過去應該能趕——”
他話還未說完,忽然瞳孔一縮。
寧霜霽也察覺到異狀,與他同時凝靈力直向身後打去。
隻見一道黑影不知何時開始便無聲無息站定在他們身後,見兩道靈力襲來,不慌不忙轉動手中木杖。
靈力打在木仗上頓時被化解一空。
“你是誰?”寧霜霽冷聲質問,定睛審視起那黑影來。
那人整個身子都隱在一個巨大的黑色鬥篷中,鬥篷從上至下皆插滿烏黑的鴉羽。
他的臉被鬥篷帽簷的陰影遮得嚴實,遠看著像是個被包裹在黑暗中的虛影,若非方才揮杖時曾露出手來,寧霜霽幾乎要以為眼前站著個沒有實體的怪物。
黑影沒有出聲,執杖立在遠處同他們僵持著。
白玦輕眯起眼,試探著問:“南疆祭司?”
寧霜霽剛想問白玦是不是認識,就見那黑影忽然身形一動,速度快得幾乎化作一道殘影。
眼看他手中木杖就要攻至眼前,白玦和寧霜霽迅速向兩側閃身躲避,卻見那木杖並未追隨他二人閃避移動,而是直直撞在風棋還展著的傳信上。
傳信登時被打得飛散開來,金粉般躍動的微光很快便消失在暮色之中。
這就像是開戰的信號,那黑影隨後便調轉木杖一揮,直朝分立在左右兩側的白玦和寧霜霽襲去。
二對一的情況下,他竟一直維持著從容不迫。
白玦已召出本命之劍,寧霜霽也借雨水凝了長鞭在手。
既是打鬥,寧霜霽下意識先去壓製黑影手中的武器,水鞭隨心而動直甩向木杖頭部,卻在還未觸到木杖時便被狠狠彈開,力道之大,連帶著沒有防備的寧霜霽都跟著往旁邊趔趄了兩下。
她抬頭看去,發現白玦的本命劍也正巧向那木杖襲去,杖中卻忽然冒出股黑霧,同擋開水鞭一樣擋開白玦的劍後,又悄無聲息鑽回杖中,仿佛本就同木杖是一體。
白玦收劍回手,同站在黑影背後的寧霜霽對視一眼。
寧霜霽複又抬手,與白玦同時攻向木杖。
黑影隻在最初主動出過手,後來則一直不緊不慢地應付白玦和寧霜霽的攻擊,此時見狀亦不閃不避,執杖挺立於原處,不知究竟意欲何為。
就在杖中黑霧再次彌散而出的瞬間,寧霜霽手腕一挑,帶動水鞭方向一變,直朝那黑影鬥篷而去。
帽子被甩落之時,白玦的劍也變換方向對著黑影的麵門掃去。
黑影免不得揮杖去擋,再抬眼時白玦和寧霜霽已重新會合,趁亂跑遠了。
寧霜霽邊跑還邊忍不住回頭去看,月光下那黑影隻露出一張側臉,皮膚上塗滿各色油彩,麵具似的遮掩住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