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她真的回來過嗎?
所以等到霜霽姐姐生辰的日子,他特地將藏了一年多的花燈取出來,又備好糖塊,就是希望霜霽姐姐會在這個特殊的日子回來看看他。
看到自己給她準備的禮物。
進而,給他一個道歉的機會。
他本想買梨花糖的,因為他記得每年一開春寧霜霽便會早早惦記起這種糖來,可見非常喜歡。
可冬日裡沒有梨花,他隻能退而求其次,找梨膏糖充數。
在桌上趴一夜,白玦的脖子落枕似的一動就疼,疼得頭腦都發暈,身上沒一處舒服。
他呆坐在桌前緩了許久,才終於扭著脖子站起身來,打算先將花燈和糖都收好,手剛撩動糖塊紙包,動作便猛地一頓。
他再顧不得肌肉的酸痛,俯身低頭撥開紙包又認真檢查起來。
糖果然少了一塊!
原本他將糖塊壘成小塔的形狀,可如今小塔中間一層的左下角缺了一角,明顯是被取走了。
白玦盯著那小缺口有些不敢置信。
所以,是不是霜霽姐姐昨晚回來過?
她看見了自己親手做的花燈,也吃了梨膏糖?
白玦站在原地無意識地眨巴眼睛,突然彎唇來露出個略帶著孩童稚嫩的笑。
***
時間一晃就過,轉眼間寧霜霽已在小客棧住了一個半月。
眼瞅著又到除夕。
除夕一過,便要正式邁入祈寧315年了。
寧霜霽這次回來將將錯過十一月初三,沒趕上白玦十四歲生辰。
她本沒覺得有什麼,可看著街上人熱熱鬨鬨討論新年禮物,加上想起臘月初九時從白玦那兒偷吃的糖,忽然又在意起來。
再一想,去年中秋後她便離開瑉良鎮,這生辰禮物竟已饒了兩年的份。
可她雖單方麵同白玦說要講和,具體操作起來卻著實有難度。
畢竟現在她對白玦來說就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陌生人……
這麼一想還真是讓人泄氣。
年關時瑉良鎮到處都是張燈結彩熱熱鬨鬨,惹得寧霜霽又開始期待起節日氛圍來,便將這事稍放了放。
白玦腳傷已無大礙,臨近除夕白夫人難免帶他出府逛,寧霜霽為免閒逛時總擔心意外碰上他們而擾亂計劃,無法儘興遊玩,便特意跑去毗鄰的有木鎮躲了幾天,直到除夕當晚才回瑉良鎮,準備開始計劃。
十幾年相處下來,她已對白家的習慣了如指掌。
白家夫婦每年正月初一一早都會帶白玦去神廟禮拜,隨後白玦會先同下人一道回府。
寧霜霽打算趁這個白玦在外落單的機會,重新製造一回偶遇。
她早早便等在白玦回家的必經之路上,遠看著他們走來,立刻裝成普通路人低頭迎過去。
路邊有個守著竹籠賣雞鴨的小販,寧霜霽打算故技重施,施術演場“美救英雄”的好戲,可剛一抬手,就忽見前方的白玦身形猛地一頓,隨即飛速衝向她。
然後一把按在她微抬的手上。
寧霜霽一怔,還沒凝起的靈力便散了。
她腦子有片刻空白,而後嘴不受控製的張開,剛要下意識去叫他名字,忽聽他先急匆匆開了口。
白玦:“姑娘願不願意做我師父?”
一年多未曾站立相對,寧霜霽發現白玦真的長高不少。
現在同他對視,隻微微俯首便可,恐怕不消幾年,白玦的個頭就會超過她。
她亂七八糟想了一堆,竟自動忽略白玦問出的那個奇怪問題。
於是白玦又重複一遍。
“姑娘可願意做我師父?”
寧霜霽:???
她忍不住輕瞟了眼小販腳底完好無損的竹籠,和裡頭睡得安穩的雞鴨。
她確實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對吧?
那白玦這是?
***
府上有客,還是小少爺親自請回來的,府上人自然不敢怠慢,進出送茶水及點心時皆麵帶笑意。
寧霜霽瞥著這些熟悉的麵孔,身處熟悉的環境,卻難得有了不自在的感覺。
她總覺得白玦在街上的反應不大對勁,甚至懷疑他記憶仍有殘留,可白玦又很好地給出了解釋。
他說因為自己近日總是受傷,便同爹娘提議想拜個武師父,今日見她在街上行走時步履沉穩,舉手投足間皆露俠氣,便知是個高手,激動之下方有此一問。
而且白玦帶她回府後隻問了她名姓,然後二人便一直沉默地坐在前廳等白家夫婦,總體上看還是非常生疏的,不像記得她的樣子。
寧霜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失落,心情複雜地捧著茶杯吹浮茶沫子玩。
約莫又過了一炷香功夫,白家夫婦終於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