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羽目光越發熾熱起來,看得寧霜霽渾身都不自在,好在裡間風棋已為白玦裹好傷,端著托盤走出屏風,將緋羽的注意力也吸引了過去。
一看見她,緋羽頓時又恢複那傲氣小鳥妖的氣勢。
風棋也不客氣,放下托盤拽起她就往外趕。
“誒——你乾嘛?”緋羽依依不舍地扒著桌角,一副不願於寧霜霽分開的模樣。
“我們有事要商議,”風棋半點不懂憐香惜玉,“啪”地一聲拍掉緋羽死扒著桌角的手,將她往門口帶,“‘外人’出去!”
寧霜霽:“……”
小青鳥奮力掙紮,甚至動用靈力打向身後人,可她連原本的風棋都打不過,更不用說如今已成“寒棋”的風棋,一下子就被推出門外。
“你!”她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在地,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回身正要破口大罵,就見房門“砰”地一聲在她麵前合了個嚴實。
緋羽氣得直炸毛。
門的另一邊,風棋成功解決一個大麻煩,鎖門後迅速在上頭留了道隔音結界,還不忘在閉合的窗戶上也加了,而後大功告成般滿意地撣了撣手,轉身以過來人的身份對寧霜霽道:“你上次昏睡著不知道,這小青鳥話多得很。”
寧霜霽莫名對他這話有些認同,嘴角也忍不住翹起來。
可想到他們接下來要談的事,想到風棋身上的秘密,她又立刻把臉板了回去。
即使他確是風棋,可在問題厘清之前,該有的防備和疏離態度是不能少的。
風棋這邊剛清完場,白玦也穿好衣服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他換了件深衣,依然是青色料底。
他很自然地走到寧霜霽身邊的位置坐下,風棋便直接走到下首處落座,看著並不介意座次差彆。
“沒想到你倆居然就是千年前那兩個自我犧牲的大冤種。”
這感歎是風棋那熟悉的散漫語氣,可其中內容卻頗有深意。
白玦瞧見寧霜霽的手一直捧著空杯子,便習慣性地提過桌上茶壺給她倒水,話卻是對風棋說的:“你一個偷窺者,還有臉調侃我們?”
不僅是白玦,寧霜霽也猜到了。
他們二世的記憶是白玦主動探陣得知,既如此,若有人偷偷趁機將靈力連入其中,便也可通過靈力連接,看見他們所見到的場景。
白玦:“我探的是自己的執念,能同霜霽有關聯便罷了,卻莫名出現不少第三視角的經曆,不難想到是受了旁人影響。”
探陣時若有旁人在場,很容易意外探知到同魂主不相乾的事情,隻是碰巧風棋見聞同他們的經曆無縫串連到了一起,這才顯得不那麼突兀。
但隻要細想,還是能察覺到端倪的。
風棋會主動說起,便是沒打算隱瞞,再開口已直奔主題:“天地大劫前我就覺得不對勁,可龍脈已毀,地震頻發,事態已不可逆轉,果然一到‘天地陰陽輪回之時’,平衡便徹底崩潰了。”
寧霜霽:“‘天地陰陽輪回之時?’”
風棋瞅了眼白玦,發現他也麵帶疑惑,隻好自己解釋。
“天地兩個結界一擋,將三界分割成互難相通的三部分,兩側極端陰陽積累得過多,自然逃不脫‘水滿則溢’的趨勢,陰陽輪回亦是緩解天地結界壓力的方式。”
“每月十五同十六即將交替之時陰氣最盛,而八月十五這天則是一年中至陰之日。天地每千年會有一次劇烈的陰陽輪回,都是落在八月十五這天。”
“人界陰陽最不平衡之時,也正是天地結界最脆弱之時,因此會出現大量陰陽之氣傾瀉入人間。不過從前有龍脈鎮地,倒還能勉強穩住局麵,至少從未出現過差點傾覆天地的大禍。”
風棋這麼一說,顯得龍脈的存在越發重要,寧霜霽不禁發問:“那你為何要助人族偷龍脈?”
風棋手指扣在桌麵點著,片刻後低聲道:“為了能讓我冥族族人自由出入地界。”
“冥族?”
“不知道了吧?”寧霜霽的反應全不出所料,風棋微微歎氣,“萬物生靈似乎總天然會對需要抬頭仰望的人產生崇敬之心,所以無論是人是妖,人界中最廣為流傳的還是神族的傳說,壓根沒人想過腳下地界也會有人生存。”
白玦:“所以你是冥族出身,來自地界?”
風棋點頭:“同天門一樣,地門把守之嚴格也不遑多讓,我和族人一向隻能在地之結界下活動,不得出地界範圍。”
他說著話鋒一轉:“直到某天,我從地門之靈那裡知曉龍脈的存在,以為隻要無龍脈鎮壓,我冥族便可再不受結界束縛。於是我那時同地門之靈打了個賭,順勢得到地門之靈的幫助,來到了人界——那是我第一次出地界。”
寧霜霽或許還不能了解出天地門之不易,但白玦身為曾常居天界的神族,是非常清楚的。
白玦回想著自己已恢複的部分記憶,問風棋:“聽你的意思,出地界後似乎並未失去有關龍脈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