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愛一人,而後懂得愛世人。……(1 / 2)

越來越多青鳥飛入空中,成為了溝通不同種族的橋梁,帶著大家不願任人魚肉的決心,化作強大的力量湧入寧霜霽和白玦體內。

寧霜霽和白玦隔空相對,蓄力後左手同時向前一推——由天河水和地獄火組成的兩條長龍終於突破灰雲的阻攔,被徹底推到了雲團身側。

至陰至陽之力灼燒著雲團邊緣,天地門之靈慘叫起來,將要灰飛煙滅的恐懼變成現實後,它們才終於不得不軟下口氣:“你們何必費心費力來做這救世之人?事過之後,他們能記你們多久?想想那星月神像,你們終究會再次成為過去的塵埃。倒不如來跟我一起做這天地主宰,若是你們,我願意讓出部分權力,如何?”

白玦內心毫無波瀾:“我們從沒想過要做什麼救世之人,更不想做那亂世之人。”

寧霜霽哂笑一聲:“你們冷眼看了世間千萬年,所以終究不過是兩個旁觀者,隻想利用惡,卻終不懂世事多彩、善惡相生。所以你們永遠都無法理解我和白玦的做法,無法理解萬物的選擇,這就是你們失敗的原因。”

她、白玦、風棋、緋羽,甚至是風家無數如雲蒙一樣的小弟子,每一個都經曆過世間坎坷善惡,正因如此,才更痛恨惡的陰險,感念善的真誠,才會生出想要留住、想要守護的心情。

因為記憶深刻,心情亦更加強烈。

若不親臨台上遊走一番,無論在台下坐上多久,終究都隻是戲外之人罷了。

一如曾捧著話本子笑讀的她,一如曾高坐天界俯視眾生的白玦。

當他們真正走下神壇,走入繁華世間時,才開始明白被善待的美好。

愛一人,而後懂得愛世人。

水火二龍被眾生彙聚的靈力推動,一頭紮進雲團之中,為分魂術所困鎖的天地門之靈逃無可逃,分化成男女老少的聲音哭喊著在雲端回蕩,仿佛天地在為多年無謂的犧牲而痛哭,聽得人心生悲涼。

陰陽相融的爆裂之聲從雲中傳出,寧霜霽依舊緊緊控著分魂之術,凝視著雲團中不斷閃過的光,一字一頓道:“最後送你們一句話——萬物生而自由,絕非惡念可改。”

這話擲地有聲,跟著不住盤旋的青鳥群響徹天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話音落下時,之前遮天蔽日的雲團連同殘存的天河水與地獄火一起,瞬間彌散成了細小水霧,而後聚集成水滴,灑向廣袤人間。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秋雨,洗清了空中飛揚的塵埃,滋潤著世間每一寸土地,從此天地清明,三界煥然一新。

而天地門之靈連同它們配不上的野心一並融進絲絲細雨中,流向曾戕害過的大地,潤物細無聲。

它們曾利用天河水與地獄火殘害過許多種族,終於也死在了同樣的痛苦之下。

而它們到死都沒想明白,其實它們最初想要的,也不過是一個自由身而已。

它們也是萬物中的一員,甚至在片刻前才順應三界互通之勢,被寧霜霽和白玦從桎梏的枷鎖中救出,可惜它們雙眼已不再清明,心中滿是蒙塵,如同被執念困縛的魂主,毅然選擇毀去了自己觸手可及的自由。

寧霜霽拭去唇邊血跡,正要同白玦一起落回天淨山,忽見夜色之下,世間各處出現了許多閃動的光點。光點輕晃著緩緩從地麵、山林、神廟、星空中飛出,閃耀著各色的光,組成了流動的星河。

它們全融進了還在空中紛飛的青鳥群中,附著在青鳥一片片油亮的青羽上,跟著盤旋的身姿一起在空中舞動,最終隨消散的青鳥群一並化作斑斕而晶亮的祝福,灑入塵世之中。

風棋目光掃動間,感受到許多來自冥族的氣息:“這是?”

緋羽被感動得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這是過往逝者留下的遺憾和祝願,他們聽見霜霽的話了。”

他們都曾經是犧牲在這驚天陰謀中的人,興許對天地門之靈來說不過是微末角色,但對於他們自己而言,每一個都是鮮活的生命,都是天地的孩子。

他們在不甘中默默離去,最終或許連魂靈都不曾殘存,卻在世間各處留下了許多美好的期盼與祝願。

當寧霜霽的話被青鳥傳遍三界時,不甘得到了平息,美好的祝福終於得以現身世間。

無論被遺忘的還是被紀念的,橫跨千萬年,終共赴一戰。

緋羽哭出了鼻涕泡,仰頭凝視間不由得想起兒時娘親同她說過的話。

“青鳥從來都不是弱小的族群,而是最獨特的。因為我們是唯一可溝通三界各族的族群,正因如此,青鳥羽才能‘有治無類’。”

“所以啊緋羽,我們是為治愈而生。”

“真正的強大不一定要能施以傷痛,你以後會明白的。”

閃耀如碎星的塵霧飄搖直下,無論是麵對蔥鬱草木,麵對立於山頂見證一切的普通人,還是在對戰中貢獻靈力而受傷的人、妖、冥族,皆一視同仁。

伴隨著和風細雨,擁抱一切。

緋羽見證著這夢幻的場景,突然覺得,她好像有點明白娘親的話了。

……

寧霜霽和白玦回到天淨山時,身上傷勢已被光點治愈得七七八八,風家眾人所受內傷更不在話下,就連先前被痛得哭哭啼啼的緋羽也恢複了活力,蹦跳著迎了上來。

他們明明剛經曆過一場絕無僅有的惡戰,卻沒留下一點兒陳傷舊痛,就好像隻是做了個虛幻而可怕的夢。

但一切都是真的。

此時已是八月十六日子時,三界最後一次伴隨著強烈動蕩的天地陰陽輪回完成,隨消失的天地結界和死去的天地門之靈一起,成為了永遠的過去。

從此,三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