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霜霽在逗喝醉的白玦一事中找到了樂趣,也不急著睡了,快步走到外間盛粥,用術法將涼粥灼成半溫的,然後走回內室床邊坐下,舉著碗在白玦眼前晃了晃。
白玦的目光本一直停留在寧霜霽身上,被她這樣一晃才關注起碗來。
粥中撒了許多乾桂花點綴,一顆小小的醃梅正浮在桂花環繞之下,讓粥看起來越發酸甜可口,他抬起手要去接碗,寧霜霽卻猛一縮手將碗拿走了。
白玦:?
寧霜霽用勺子撥起碗中的那顆梅子,抬眼對白玦笑了笑。
“想吃嗎?”
白玦醉得反應都慢了許多,對著碗又看了會兒才點頭。
“那叫一聲‘霜霽姐姐’來聽聽。”寧霜霽笑。
白玦:“……”
寧霜霽見他不張口,把勺子朝他跟前湊了湊,以美食勾引:“快叫!”
喝醉後的白玦果然好騙,對著梅子看了看,而後如水的眸子溫柔地望向寧霜霽,乖乖叫了一聲:“霜霽姐姐。”
“……”寧霜霽眉心一動,突然有些臉熱。
如今的白玦公子如玉,再不是曾經那個稚嫩少年,這稱呼叫出來也再不似從前那樣,而像是多了許多不明不白的意味,聽得人耳根發燙。
寧霜霽這邊動作一頓,忘了兌現給粥的事,那邊白玦以為是自己聲音小了,便提了聲音又叫了一聲:“霜霽姐——”
寧霜霽趁他還沒說完,趕緊將勺子往他嘴裡懟,把他後麵的話壓了回去,然後有些不自在地瞥向他耳朵,發現竟然一點兒都沒變紅,不由得心想這人果然是已醉得意識不清了。
她正攪著粥想著,忽覺鼻尖酒氣又重了些,偏頭見白玦正用嘴噙著梅子朝她壓過來,穩穩將梅子送到了她嘴邊。
半顆梅子的果肉在唇間化去,緩緩流入口中,混著白玦身上醇厚的酒氣,引得寧霜霽沉醉其中,也有了飄飄然之感。
許久後,白玦終於重新起身,用含混不清的嗓音在她耳邊說了句:“一起吃。”
白玦耳朵是沒紅,可寧霜霽的徹底紅透了,再不敢給他開口機會,三兩下把整碗粥都喂給了他了事。
直到粥被吃完,白玦才終於得以再次發聲:“霜霽姐姐,我想——”
寧霜霽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也不敢再逗他了,假正經斥道:“彆叫我姐姐了。”
白玦:“為什麼?”
寧霜霽無奈:“若真按年歲論你可是比我大的。”
白玦垂下眼,似乎有些失望。
寧霜霽被他這無辜又可憐的表情蒙蔽了心智,忍不住開始反思自己剛才是不是太凶了,就見白玦猛一抬頭:“那你叫我哥哥。”
寧霜霽:“……”
罪惡感瞬間消散一空,她十分硬氣:“我不!”
白玦眨了眨眼,眼皮似有千斤重似的微微耷拉著,和她好好商量了起來:“那我叫你妹妹,你跟我去泡清池吧?”
寧霜霽:???
白玦:“霜霽妹妹。”
寧霜霽失笑,趕忙叫停:“等會兒……你這是什麼邏輯?”
“我想和你一起泡清池。”喝醉的白玦就是這麼個邏輯。
寧霜霽沒想到他竟一直惦記著這事,喝醉了都不忘提上一提,啼笑皆非:“今天不行,很晚了,要睡了!”
“哦……”白玦揉了揉眼睛,像被她這話催眠了似的,坐著都直打晃。
寧霜霽知道他這幾日一直很累,也心疼他喝了酒,趕緊替他鬆了發冠,輕拍他的肩哄道:“你先睡,我去把頭飾摘了。”
哪知白玦聽了她這話,又強撐著打晃的身子坐正,對著她看了起來,看著看著,像是從她頭上配飾和身上嫁衣中找回了些神誌,記起了今天是兩人的大婚之日。
然後,他在醉意中緩緩抬手幫寧霜霽鬆起發髻來。
當金簪流蘇儘數撤去,寧霜霽一頭青絲再無束縛,垂落間輕蹭過白玦撫在她鎖骨上的手指。他輕輕一卷勾起一縷置於掌中,確認寧霜霽頭上再無其他飾物後,用手拖著她後頸,帶她一起翻倒在了床上。
寧霜霽倏然被混著青鬆香的酒氣撲了滿懷,同白玦一起徹底陷入沉醉之中。
殿中紅燭輕動,照出床幔後人影交融。床邊金簪金冠驀地滑落,掉在地上發出清脆響動,也沒能打破一室旖旎。
兩世死彆,刻骨銘心,但他們終於換得了三世相守,相知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