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安千年之後,人族正式邁入“融樂”元年。
這一年號並非僅由人族四大世家所定,更有妖族大妖參與其中,正應了寓意的“其樂融融”之象。
兩族友好交流的同時,人族紀年第一次走入妖族的生活,成為了不少妖族族群認可的紀年方式,而“融樂”更是成為了第一個被正式記入妖族妖典的年號。
融樂二年,臘月三十日。
天淨山中,兩抹青色身影正緩緩沿著山路上行。
自大婚之後,每每見到紅衣,寧霜霽就免不得會想起大婚那晚的糾纏,想起第二日晨起時被折騰得滿是皺痕的喜服嫁衣,於是她乾脆換回了從前最愛的青衣。正好白玦心中所愛不變,仍對青色情有獨鐘,這樣一穿顯得二人越發像一對璧人了。
隻是其中一位“璧人”現在有點暴躁。
“怎麼還沒到,不走了!”寧霜霽氣喘不已,望著無邊山路更是泄氣,乾脆依靠在山石上休息起來。
這場景似曾相識,左右如今再無風家規矩拘著——就算有白玦也定會隨她心意——白玦立刻召劍化形:“那我們禦劍上去。”
他這樣乾脆,反倒弄得寧霜霽又猶豫起來。
她想偷偷上山給眾人一個驚喜,都爬了一半了,現在放棄好虧……
白玦看她表情,正色問:“你為何非要步行上去?”
這話在寧霜霽最初突然提議步行上山時他便問過,但寧霜霽不明說,隻管拉他一起,他便隻好跟著。現在看來,她似乎真不是心血來潮想爬爬山這麼簡單。
“禦劍上去難免有靈力波動,”寧霜霽坦白,“守山弟子肯定能提前察覺到,不如走上去來得驚喜。”
白玦微一擰眉,不太自然地瞥開了目光。
寧霜霽心裡一沉:“怎麼了?”
白玦似乎還在猶豫要不要直說,終究還是拗不過寧霜霽,把實話抖摟了個乾淨。
“其實……我們一進山門結界,守山弟子就會知道。”
寧霜霽:“……???”
各世家的守山結界並沒有空虛多久,畢竟各世家選址皆為靈氣充裕的寶地,很快便能重新聚攏起足夠支撐結界的靈氣為用,即使比不上從前之底蘊,到底是夠用的。
寧霜霽和白玦離開風家前,他們的氣息便已被記錄進風家新的守山結界之中,所以結界並未攔他們。不過不攔歸不攔,山上的守山弟子還是能通過結界陣法知曉來人身份的。
寧霜霽不如白玦懂人族結界陣法運作,隻以為結界入得無聲無息,上頭人必定不知道是他們回來了,如今聽白玦一說,抬眼再看無邊山路,頓時更加泄氣。
她也無法責怪白玦“不早說”,畢竟是她自己沒明說……
見她臉上滿是擺了烏龍的失望,白玦頓了頓,將劍收回體內,騰出手去牽她:“走上去吧,許久沒來過天淨山,我也有些懷念這裡。”
不僅懷念山中故人草木,也懷念三年前與寧霜霽重逢後,兩人以新身份相識下同走此路的歲月。
寧霜霽見他麵露感懷之態,又有了新的動力,拽著白玦的胳膊毫不客氣地借力上行,終於又一次同他一起走完了天淨山的雪中山路。
正如白玦所說,風家早知道他們回來了,山門前站滿了等待的人。
雲蒙、容煙……連風溯河和風嶽名都來了,入眼全是白色家服,同雪色融為了一體。
寒暄過後,白玦和寧霜霽一同回了寒青院。
寒青院一直空著,卻時常有侍女灑掃,因此殿中還是乾淨整潔,與他們離開前並無差彆。
寧霜霽一進殿便直跑到青玉桌邊,自顧自甄了杯天淨山的清泉潤喉。
白玦怕她染風寒,將殿門關好才坐下,見寧霜霽很開心地樣子,也跟著笑了笑:“看見李頌了?”
“嗯,”寧霜霽就知道他一定也看見了,“他被人群擋著,瞧不見胸口圖騰繡線顏色,也不知這次比試結果如何,但能留到今日,應當是成功入了內門吧?”
白玦點頭:“拜師大典已過,外門弟子不該再出現在山上,既然他還在,說明他已是內門弟子了。”
寧霜霽感歎:“不枉我三年前出手救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