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柳嘉禎那脾氣……(2 / 2)

所以他會冒得罪權貴的下場殺了司馬府,夏南箐無論如何都想不到。

就算已經原諒了夏府,也應該不至於到報恩的地步。

其實有什麼奇怪的呢,有些感情,本來就不是你來我往的交易。

柳家家風鐫刻在他們骨髓裡。

如同不要問為什麼夏澤恒要救大鏖一樣,不要問柳祖父為什麼願意出手幫助素不相識的夏澤恒,也不要問,柳嘉禎為什麼會做那些。

原本夏南箐想按照前世一樣,遵規遵據,帶著奴仆站在夏府麵前笑盈盈迎接柳嘉禎便好,循序漸進地和柳嘉禎相處,後來一想,就柳嘉禎那種脾氣,無論哪種方式,都不能讓他對自己有半點好臉色,諷刺他沒有用,笑臉相迎沒有用,溫水煮青蛙更不可能有用了。

石頭仙人見了都甘拜下風。

任何方法對柳嘉禎都是無效的。

不對……

其實臭不要臉湊上去是有效的,就在夏南箐走神時,柳嘉禎竟然看她,還對她說了一句話。

夏南箐滿心歡喜:“哥哥,你剛剛說什麼?”

“……”柳嘉禎重複一遍,“你的衣服,紮緊一點。”

一會兒後夏南箐才臉紅,她剛剛睡了一覺,起來動作大,衣襟微微鬆散,露出脖子下一小片白皙肌膚。

夏南箐連忙攏好衣服。

柳嘉禎本來不想理,但是一會夏府門前可能會很多人,車內隻有自己和夏南箐,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夏南箐卻來勁了,她被柳嘉禎冷了這麼久,就算沒有傷心,還是想和柳嘉禎說說話,他的聲音低沉,語速緩,還怪好聽的。

她整理好衣服,挪到柳嘉禎身邊:“哥哥,雖然你沒有看我,但你還是留意到了嘛。”

這什麼話,車裡就這麼大,誰都有餘光,他也沒有讓自己故意去忽略夏南箐的存在。

“哥哥哥哥,這條街有很好吃的白糖黏糕,你要不要,我下去買給你嘗嘗?”

“不要。”

“哥哥哥哥,這個湯婆婆的茶湯很好喝,我們要不要下去嘗嘗?”

“……夏南箐。”

“嗯嗯,哥哥我在的,你說。”

“不要吵。”

*

坐後邊一輛車的秦蓋和方景達進城的借口是同鄉,來這裡找故人,於是夏府派車送他們一程。

路上,秦蓋道:“夏南箐不會對大人做什麼吧?”

方景達道:“大人是男的,夏南箐是女的,夏南箐能對大人做什麼。”

夏南箐騎個馬能把自己摔倒的力氣,大人動動手指頭就能把她殺了,她還能傷大人分毫?

方景達和自己說的就不是一個事,秦蓋直白些地講:“……她會勾人。”

方景達無語道:“她那算哪門子的勾人?大人沒見過女人嗎?在泰州,有哪個女人能把大人勾去?”

“起初我也以為,接觸一段時間,夏南箐隻把柳嘉禎當做哥哥,對他是感恩,不是男女之情。”

他見過宋允鳶看大人的眼神,那個才是女人對男人的愛慕。

秦蓋聽方景達這麼說,便沒有再提了,他不知不覺就被夏南箐瓦解了自己對他們的敵意,非常可怕,他當然相信大人的心智,但不信夏南箐麵對大人能心如止水。

*

夏南箐故意戲弄了柳嘉禎一下,在柳嘉禎生氣前見好就收地縮回自己位置上。

她要這麼鄭且重地迎柳嘉禎回夏府,更重要的原因是,她要側麵給黃遠鶴和府裡見風使舵的奴仆一個警告。

黃遠鶴完全不聽自己的,如果自己不拿出非常強烈的態度,府裡的下人們便很容易被黃遠鶴帶跑偏。

柳嘉禎對人和顏悅色還好,偏偏看上去就很難相處,實際真的非常難相處,時間一長,沒有哪個在他院子裡乾活的人不私底下吐槽柳嘉禎。

她對柳家的人態度十分鄭重,奴仆們就不敢輕慢。

黃遠鶴私下想要做什麼幺蛾子,奴仆們都會掂量掂量程度,不敢替黃遠鶴隱瞞。

馬車終於走到夏府前的橫街,一路順暢,停馬。

夏南箐還沒有對柳嘉禎說到了,府裡府外就傳來亂糟糟的聲音。

車夫道:“夏娘子,府裡出事了。”

黃遠鶴一臉焦急,聽聞夏南箐帶著柳家嫡子回來了,歎一聲氣,對左右道:“柳家果然克人,人剛到府外,府裡就死人了。”

準備給柳嘉禎的院子裡忽然出現了很多條蛇,蛇都是從屋裡往外爬的,進去鋪床的奴仆不知道,一個被蛇纏住脖子,勒暈了過去,一個被咬了一口。

等人進去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涼了。

更多的蛇往府裡各個方向爬,藏在了府裡的各個角落。

在黃遠鶴的主持下,叫了十個捕蛇人,一個去救人,其餘的全府上上下下翻,尤其是準備給柳嘉禎的院子,被翻得底朝天。

夏南箐準備好的接風宴泡湯了。

不僅如此,為了安全,黃遠鶴不許夏南箐和柳嘉禎進去。

夏南箐心裡冷笑,估計黃遠鶴發現自己說了幾天柳嘉禎是自己親哥發現沒有刺激到她,於是改了路數。

*

站在府門口的黃遠鶴麵容儒雅,謙謙君子,在夏府十幾年,他早就脫去了以耕田為生的黃村百姓淳樸的氣質。祖父當初挑中黃遠鶴,是因為他孝名遠播,夏澤恒不嫌他家徒四壁,無法給夏府帶來助力,說了夏虹影婚一些特殊的情況後,問他是否介意,是否入贅。

黃遠鶴當時舉手發誓,一定會對夏虹影好,一定會忠於夏府。

黃遠鶴入贅後,母親常年在外,並未拘著他,他在夏府裡自由自在,也因為夏澤恒對他的態度,府裡沒有人會欺負他。

他向來不在明麵上得罪人,久而久之,夏府的人都尊稱他為黃老爺。

黃老爺已經比吃了上頓沒下頓,餓得麵黃肌瘦的黃遠鶴好太多了。

黃遠鶴嘴裡抱怨的夏虹影奪了他的權,也不看看他是把手伸到了什麼地方,企圖裡應外合賤賣家業,被發現後說自己隻是被騙了,轉頭在女兒這裡顛倒是非。

欺夏虹影分身乏術,欺夏南箐年幼好騙。

離間母女二人,真是可惡!

黃遠鶴一臉慶幸地道:“阿箐,幸好你有先見之明,在城門口先接了大郎。現在大郎的院子被我封了,暫時不能入住,不如……”到外頭的客棧先將就幾天吧。

然後再從客棧裡趕到郊外,誰讓他不知天高地厚想想柳家是個什麼寒門身份。

“不如這樣,”夏南箐笑意盈盈打斷黃遠鶴的話,“爹,哥哥住我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