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箐的院子隻比正院小一些,裡邊的房間數量和奴仆人數甚至不比現在的正院少。
正院是母親和父親的住所,隻有夏虹影回來的時候,奴仆才會往那裡聚,夏虹影走了,梅嬤嬤問奴仆怎麼安排的時候,夏虹影道,你看著辦,阿箐房子裡多些,她去了錦州,她房內的奴仆也不要撤。
黃遠鶴聽了道:“那我這邊也不要撤。”
夏虹影道:“你是不是她父親,她是未來家主,不應該恨不得都往她房裡送嗎?”
黃遠鶴嘟囔道:“哪裡有女兒越過父親的?她都不聽我話了。”
“是嗎?”夏虹影不鹹不淡道,走了。
儘管家主這麼說了,夏南箐房子的奴仆數量就超過了黃遠鶴的,黃遠鶴看著夏南箐屋裡裡閒著的奴仆,經常叫到他院子裡充人數,氣派。
如果柳嘉禎住進去,黃遠鶴院子裡的奴仆就沒有理由被留下來,全都給送回去。
不僅沒有把柳嘉禎趕走,還搭了自己的人進去。
黃遠鶴臉色一板:“你聽聽你說得是什麼話!你馬上要嫁司馬府,讓司馬府的人聽見怎麼想?”
“司馬府知道我有個哥哥,夏府後繼有人,不是應該更高興嗎?”夏南箐無辜地道。
什麼?還夏府後繼有人?賤民他也配?黃遠鶴氣得鼻子都要歪了,維持著儒雅的氣度,彆扭得很。
黃遠鶴看著夏南箐的眼睛,意有所指:“他是你哥哥,你不擔心你母親偏愛他嗎?”
“哥哥受了這麼多苦,母親現在不在,我更要好照顧好他!”
黃遠鶴恨鐵不成鋼地甩袖子走了。
他走了幾步,故意放慢腳步,夏南箐沒有像往日那樣追上來安撫他,黃遠鶴偷偷回頭張望,夏南箐站在柳嘉禎的旁邊,兩人一高一矮,一嚴肅一明媚,柳嘉禎眼神漆黑如淵,夏南箐璀璨明眸,他們很不同,像一條線割開了陰陽兩麵,兩人各站一邊。
風吹過去,夏南箐的發絲飄逸,還有紅色絲絛,拂在柳嘉禎的肩膀和手臂間,像是親昵的挽著他,又宛如一體。
黃遠鶴不禁疑惑,是不是自己說柳嘉禎是她親哥哥,她反而更親近他了?
她的女兒真的不聽他的話了,他前段時間是生氣,現在有點慌。
黃遠鶴把目光放在柳嘉禎身上,為了抹黑他,他一直在私底下傳柳嘉禎身帶煞氣,八字硬,專門克身邊人,奴仆們嚇得戰戰兢兢的模樣,他心底滿意。
真見到柳嘉禎,他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的樣子,真的令人心頭不自覺發怵。
柳嘉禎的目光看了過來,剛好對上黃遠鶴的視線,黃遠鶴心裡抖了一下,若無其事地走了。
*
夏南箐見黃遠鶴故技重施,要走不走的樣子,微微撇過頭,憋著笑。
柳嘉禎瞥一眼她小得意的樣子,父女倆拿他當較勁的籌碼,黃遠鶴要夏南箐疏遠他,夏南箐非要反著來。
線報的信息完全不能用了,夏南箐變了。
柳嘉禎目含探究,在夏南箐看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錯開了眼。
高興得差點忘了自己腳還有傷的夏南箐,提起裙子上台階,猝不及防痛得她直接跪了下去。
“砰”的一聲好響亮。
夏南箐痛得直吸氣,奴仆大驚,想要過來扶夏南箐,看到柳嘉禎,有點猶豫。
夏南箐痛得眼前發暈,緊緊抓著身邊的柱子才沒有滾下石階,等暈眩過去,抬頭一看,臉微微紅了。
她剛剛好跪在了柳嘉禎麵前,這不算什麼,哥哥而已,她甚至還能磕上幾個頭,尷尬的是她以為自己抓著的柱子,是柳嘉禎的腿!
夏南箐連忙鬆開手,往後退幾步,她是跪在石階上,往後小幾步差點真的滾下去,她慌忙間穩住身子,而柳嘉禎呢,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柳嘉禎明明能伸手托她一下,卻連手指頭都沒有動,夏南箐抬頭看著眼裡沒什麼情緒的柳嘉禎。
“不起來嗎?”柳嘉禎問。
“我起不來。”她囤著不動,有點生氣,真的隻有一點點。
柳嘉禎眼睛掃一下幾個隻站著不動的奴仆,奴仆被看得身體往後退了一步,接著反應過來要把小家主從石階上扶起來,奴仆一扶,她就故意痛得直叫。
再多扶兩下,奴仆就不敢動夏南箐了。
柳嘉禎依舊沒什麼表示,現場幾個奴仆都不知道怎麼好,慌手慌腳的一團,柳嘉禎可真能看戲,沒錯,他就是在看戲,她和黃遠鶴暗中較勁,他看戲,她真摔了,他還看戲。
看看看讓你也成為戲。
“哥哥,我腳好痛!”夏南箐眼骨碌碌打轉,還沒有想到招,柳嘉禎拔步要走,夏南箐眼疾手快地撲上去一把抱住柳嘉禎的腿,讓他邁不動步。
柳嘉禎要掰開夏南箐的手,她就哭。
哭當然對柳嘉禎沒有用,他這個石頭祖宗,她要下猛料,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
剛剛動一下就喊痛的夏南箐,利索地自己爬了起來,單腳跳上了柳嘉禎的背。
“哥哥,不如就你來背我吧!”
一回生二回熟,夏南箐一趴就窩到了最舒服的位置,牛皮糖一樣,柳嘉禎怎麼掰都掰不開。
奴仆們圍著他們看,大張著嘴巴,家主好厲害,靠近柳嘉禎就算了,居然還跳到了他身上,此時的家主就像捉妖師一樣威武,把小人壓在自己身下騎。
簷下一條黑色的紅眼小蛇無聲無息盯著他們倆。
柳嘉禎板著臉:“夏南箐!”
“嗚嗚嗚。”夏南箐就假哭,無論柳嘉禎怎麼凶,以不變應萬變。
拉拉扯扯沒完沒了。
柳嘉禎看一眼看呆的奴仆,本來就嚴肅的模樣,此時被盯上的奴仆魂都要嚇飛,臉色白如紙。
“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