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閃爍,映著牆上的影子婀娜多姿。昏暗的光線,她眨巴眨巴眼。
房間被收拾的井井有條。屋內正中一方厚重結實的木頭圓桌,桌上的白瓷彩繪的細頸花瓶,裡麵插了幾朵嬌豔欲滴的薔薇花。
角落裡雕花裝飾的床榻上整齊疊放著淺粉色的錦被,粉黃色帳幔和流蘇隨著晚風搖曳。一麵銅鏡被置在窗邊的梳妝台上,這大抵就是傳說中的“閨房”了。
她被領著在屋側麵的木頭雕窗前安頓下來,稍一抬眼便能看到窗外的旖旎景色。小花園,假山,流水潺潺,暗影裡的薔薇花朵朵靚麗,花香伴隨著風入鼻,沁人心脾。
姑娘撫著她的發,聲聲溫柔,“你有名字嗎?”
她下意識張張嘴,卻無法發出聲音。
姑娘笑笑,“就叫你小蠻吧,可好?”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啦,小蠻。”
她心想,那你叫什麼呢?
女生像聽到她內心的問句一般,湊上她耳邊小聲說,“我叫雲霓。”
“雲霓之望。”孫映南忍不住喃喃自語。
冉沁瑤愣了一下,“我醒來對這個名字記憶尤為深刻,還特意查了。應該就是這個詞。”
“夢裡姑娘的樣貌有印象麼?”孫映南問了今晚的第一個問題。
冉沁瑤抿著嘴,蹙著眉,半晌搖搖頭,“雖然夢裡她離我很近,但還是沒看清。或許是看清了我記不住。”說完無奈的笑笑,抿了口咖啡。
“男人呢?”孫映南接著問。
“更模糊了,像是一個虛影,伸手一碰便會幻化成煙。”大概是意識到她言語裡的荒誕,冉沁瑤沒忍住笑出聲,“我發誓不是在逗你。夢裡的我隻對他的聲音印象深刻,溫柔,低沉,聽了讓人莫名的安心。”
孫映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記上幾筆,為剛才的打斷道了個歉,“繼續吧。”
說到這,她低下頭不好意思的笑笑,“是不是過於離譜了。我發誓這不是編的。”
孫映南擺擺手,“相信我,比這荒誕陸離的我都聽過。”
“那看來我的夢境也沒有讓你吃驚。”
孫映南哈哈一笑,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既然是夢,天馬行空不著邊際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將筆下的記錄草草掃了一遍,剛才專注於聽他又記得匆忙,有幾處筆記過於潦草認不清楚;他便會再核實一下。
冉沁瑤被他的認真勁逗笑。夢而已,全是幻境,她也不知道剛才的表述究竟幾分是真,幾分是後來腦補出的虛幻。真真假假本就難以定奪,無需過於較真。更何況,夢裡匆匆一閃轉瞬即逝的細節,誰又能記住呢?門是黑的還是黑紅色,門檻大約多少尺寸,不遠處的姑娘們穿著的是哪個朝代的衣裳,她又怎麼說得清?
一連幾個追問倒讓孫映南不由得拍了拍腦袋,對她說的話既讚同又不讚同。他說夢並非全是幻境,而那些一晃而過的細節也許藏匿著這個夢存在的真實原因。
“你覺得你忘了,可再想想也許你還記得。不記得也沒關係,我隻是想儘力還原一個夢境給你。”他說話不慌不忙,娓娓道來,配上較為低音的聲線,頗為入耳。
冉沁瑤揚揚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本就是她一時興起貪新鮮答應下來的生意,對方倒不是玩票的樣子,倒讓她頗有些意外。
想起白日裡和小王談及的時候,對方曾一口咬定是一種很新型的泡妞手法。以繪夢為由頭接近,增加彼此了解的機會;繪夢是假,泡妞是真。冉沁瑤揮揮手讓她打住,卻不禁多琢磨幾分,小王的玩笑話似乎也並不全無道理;心裡竟也隱隱生出一絲期待,好奇他到底會使出什麼樣的招式來。
孫映南將杯裡的咖啡一飲而儘,繼續解釋道他工作的意義也在於此,幫人找到夢境的源頭,把那些看似毫無關聯的碎片聯係在一起拚湊成完整的故事。至於這個故事對客人而言有何作用,有何啟發,全憑客人定奪。
她頷首表示同意,細品著對方的每一個斟詞酌句。又在腦中搜刮了一些場景,“具體的細節真的記不大清楚,隻能確定夢裡我不在現代,哪個朝代我不確定。”
男人拿筆記下,合上本子,“不著急,今天先到這,也許你會因此受到啟發越想越多,或者會再次夢見。我明天再來,我們繼續。”
冉沁瑤站起身,伸出手去,“謝謝您了。”
男人伸出手回握,手蒼勁有力,給她一種安心穩重的感覺。二人互道晚安,冉沁瑤收拾好店鋪,打烊回二樓休息。
那一晚,她又夢回那個不知名的朝代。依舊是支離破碎的情節片段,幾個毫無關聯的場景疊加。她從夢中驚醒,下意識摸到床頭櫃上的紙筆慌忙記下。
“紅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