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他知道我每天五點起。我說想吃齋,他回道有一處地方可帶我去,說我起得早,一來一回滿打滿算三個小時回來正好八點,也不會耽誤開店的時間。”
“有意思”,小王摸著下巴故作沉思,心想果不其然還是被她料中,這不是撩妹是什麼。
隻是有些人手段拙劣些,開口閉口就是我愛你你愛不愛我這樣的直球表白;有些人手段高明些,如他,不動聲色地靠近,生怕驚擾了獵物,狗屁繪夢師,不過是編了個新鮮有意思的由頭來增加見麵機會罷了。
小王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末了不忘補了句,“連我都不知道你每天五點起。”
冉沁瑤心不在焉,沒理會她突然發出的這一句感歎。日常瑣碎的生活細節除了小王外更是無人會知,孫映南又是從哪了解的?
“所以你什麼時候能看到他繪的夢?”小王突然想到了什麼,問了一句。
冉沁瑤想了想,“不知道,他沒說。”她直覺這個夢還沒完,卻不知到底缺了什麼,以至於整個故事關鍵之處總好像差了幾環,怎麼也拚湊不出完整的模樣。
小王一副了然於胸的神情,想著這夢大概率是繪不成了;老板脫單倒是指日可待。
“所以你什麼時候和他吃齋?”
“明早。”
果然再精明的老板也有犯傻的時候。這不明擺著是追求麼?小王暗自感慨卻不敢道破,一想到老板這棵千年古樹終於要逢春,便忍著笑生怕被看穿。
冉沁瑤見時候不早便催促她離開,目送她上了車才慢慢踱步回到二樓。
早上下樓窗戶忘了關,入了夜,房間裡冷嗖嗖的。一進門寒意逼來,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關窗的時候看到那一攢簇薔薇,像是在睡夢中一般,沒了清晨的生機。冉沁瑤彎下身,聞了聞,小聲跟它們說了句“晚安”。
坐在車上的小王細細回想,那男人眉眼深邃有神,鼻梁高挺,隻是身形略顯瘦削;而舉手投足間彬彬有禮頗有紳士風度。和人對談時會禮貌地眼神對視,卻不會直勾勾惹人生厭。
冉沁瑤不愛打扮,大部分時候都隨意盤個丸子頭,任由耳邊碎發散落,頗有一種淩亂的美感。一張素淨白皙的瓜子臉,晶亮的眸子清澈明淨。隻是不常笑,看上去冷冰冰的,店裡熟悉的客人笑稱她是“清冷苦咖美人”。
而她也是店裡出了名的母單solo,這幾年更是一門心思鋪在咖啡店上,對男人通通視而不見。孫映南已然算是開店這麼久和她交談最多的男人了,不免讓人新奇,究竟是什麼樣的花招式能哄的油鹽不進的老板眉開眼笑。
開業三年來也有不少男顧客對她頗為心動,追求手段層出不窮。
有直接上來要聯係方式的,約看電影的,被她無情冷落。還有走迂回戰術問能不能學習咖啡知識的,問完見她抬眸,以為找對了法子,沒成想她從抽屜裡掏出厚厚一本邊緣發毛的筆記本,“你想要的咖啡知識都在裡麵,隔壁就是複印店,記得複印好了還我。”對方隻好悻悻地接過,再裝模作樣去旁邊複印一份。
“老板你到底要什麼樣的?”小王總忍不住問。喜歡不喜歡,合適不合適,總得給人機會接觸接觸咯。像冉沁瑤這樣上來一杆子打死,軟硬不吃,就差在臉上刻下“男人勿擾”的,她還是頭一遭遇到。
“啊?我隻是單純的不想結婚,不想戀愛,覺得沒勁透了。”
“那什麼有勁?”
“咖啡啊,賺錢最開心。”說完哈哈大笑,連帶著小王也沒心沒肺跟著笑起來。還能說什麼呢,冉沁瑤就是個難啃的骨頭,不,她連骨頭都不是,她壓根就沒想給任何人接近她的機會。
用冉沁瑤原話來說,男人在她眼裡隻是會直立行走的生物,除此之外,彆無其他。
時常會有和小王熟絡的男顧客托她打探老板的喜好,口味;一開始她還會探探冉沁瑤口風,試圖撮合一下。到最後乾脆識相地當起了老板姻緣路上的攔路虎,大刀闊斧的拒絕,眼睛都不帶眨。
可孫映南就這麼不動聲色地靠近了她,以一種聞所未聞的方式。更稀奇的是,目前看起來,她不厭也不惱,甚至願意跟人出門吃個齋。
“說真的,從來沒有過讓你有一點點心動的男人?”小王越想越不對勁,終於在半小時後編輯了一條沒頭沒腦的信息,按下發送。
手機那頭的冉沁瑤笑了笑,“真沒有”,按下關機鍵,手機放一邊。她明早五點就出發,得快點歇下;卻在閉眼的瞬間浮現出孫映南的淚眼,和夢境裡的那個淚目重合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誰的。
不知道怎麼的,心突然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