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她(五) 薔薇花開(2 / 2)

籠中鳥和鏡中花 歪柒爺 4138 字 10個月前

店裡回到清晨剛開業時的空蕩和清淨,小王和老板仔細擦拭著杯碟,隨意討論幾句今天的趣事;再和老板揮手告彆。

他以為她也會鎖了門,回到二樓休息。但她並沒有。

她坐在吧台,托著腮,兩眼放空,這一日的疲憊和忙碌慢慢不加掩飾的躍到臉上,眼神裡也透著些許倦怠。一入暮色,來買咖啡的客人屈指可數。她自然知曉,卻沒有早早打烊回去歇著的心思。

他饒有興趣的觀賞,像一出清新慢熱的生活劇。

劇裡的女主叫冉沁瑤,很巧,她也姓冉。

她心無旁騖,隻對眼前的咖啡機感興趣。她淺笑,低眸,把禮貌待客和不讓人打擾的界限感分寸掌握的極好,也會露出幾分鮮活的神色。比如探出腦袋對著薔薇說話時,孫映南覺得她整個人都是活的。

大部分時候她都是三言兩語,簡單概括一下當日的開店心得。

比如今天的客人都隻喝美式,害得她新進的瑰夏豆子差點不夠用;又比如今天沒什麼機會展示自己的拉花技巧,再不多練就要生疏了啊;還有比如小王最近總神神叨叨,問她這個客人怎麼樣,那個客人帥不帥,說要給介紹男朋友。要什麼男朋友啊?認認真真做咖啡賺錢不好麼?

孫映南隻靜靜地聽著,當然,他也隻能當一個聽眾。不曾想她清冷甚至略帶孤傲的外表下是一顆滾燙柔嫩的少女心,而在她眼裡的喃喃自語更陰錯陽差般儘數落在他的耳裡。他平生第一次有了衝動,想抱她入懷,也想輕吻她的額頭,更想真真切切呆在她身邊聽碎碎叨叨。

這不對勁,他又想,明明隻是花,為什麼會有人類才有的情和欲?

她一貫起得很早,五點的天還沒亮,她卻起身,做做瑜伽,翻翻書,隨意在本子上記錄些什麼。那是專屬於她的時光,沒有任何人打擾。

這一日,她從睡夢中驚呼而醒,大口喘著氣,在床上坐了許久。神情恍惚,晶瑩剔透的淚珠還掛在眼角。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回過神來的她下床開窗,大口吸著仍涼意逼人的空氣。目光最終落在薔薇花身上,“我剛做了個噩夢,夢裡正在花園裡遊玩,那裡很美很漂亮,像是古代園林。突然被人推進了荷花池裡。”

“我大聲呼救,水漸漸沒過頭頂,而岸上的人影也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遠。我拚命想抓住身邊的東西,意識卻逐漸模糊。水從鼻腔進到肺部,窒息感太過於真實。”她聲音微微顫抖,心有餘悸。

孫映南想,如果此刻他有肉身,他一定是會不顧一切緊緊將她攬入懷中的。

冉沁瑤還沒說完,“而夢裡的我滿腦子都是:孫清屹,你在哪,救救我。”幾分哽咽,甚至又要落下淚來。

孫映南感覺自己的心被人狠狠的錘了幾下或是被車碾過,這感受和當年知她遇難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突然悟了,佛祖慈悲,還是給他指了一條明路。可現下他隻是薔薇花,又如何才能靠近她?

“醫生,我剛看到他眼角流下一滴淚來!”孫母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激動裡帶著不確定。

孫映南被這一聲呼喊亂了神思,宛如被什麼力量強拉硬拽到彆處。他拚命想再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和父母關切難過的眼神。

“醫生!我兒子醒了!”孫母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音量和情緒,大聲呼喊。

轉身看向他,“映南,你還認識爸爸媽媽麼?”

他艱難地點頭,“我怎麼在這?”

“你出了車禍,醫生說好在車速不快沒有大礙。卻不知道為什麼你會一直陷入昏迷。這半個月以來,我們天天都在等,等你醒。”邊說邊低下頭,抹淚,抽泣。

孫映南伸出自己的右手,幫母親拂去臉頰的淚,“不哭,是我不好,走路不當心。”孫母積攢多日的焦慮擔心和害怕一時半會收不住,越哭越凶。

“真是突糟此劫,改日和你母親去廟裡燒香拜佛,感謝佛祖庇佑。”孫父輕拍著他的手臂,擔憂愁絲儘收眼底。

劫?孫映南細細回味,輕輕揚一下眉。

是解不是劫。佛祖慈悲,終還是給他迷途指點,解開困局。“是要好好拜拜,抄經還願。”

住院康複的日子閒在病房無事可做,乾脆把心思全放在如何接近她上麵來。

小半月觀察下來,他深知冉沁瑤不是好接近的主,也見過不少男士各路招式的追求,皆以失敗而告終。

學咖啡這路子行不通,她會讓去複印筆記。直接約出來也不行,隻會被冷言拒絕。她慢熱,將心包裹的很緊不輕易讓人靠近。

“你那書桌上的畫不錯”,孫母邊給他削蘋果邊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帶過。

“是吧,你兒子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他語氣裡又恢複了以往的不羈張揚,也隻有他知道,那顆心已不是十八歲之前的樣子了。

畫?一個絕好的點子在他腦海中蔓延開來。他知冉沁瑤平日裡也會隨筆塗鴉,簡單勾勒。不妨以繪夢為切入點,將她的夢境畫出來。

他越想越覺得可行,索性辭職,甚至煞有介事直接開了個繪夢公司。

客人呢?他想,能有冉沁瑤這個客人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