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舒取了些茶葉,興衝衝拿到廚房煮茶去了。過了一會兒,書舒端著茶壺回來了,給慕雲倒了一杯,站在一旁等著慕雲品評。慕雲寫了會字,才發現書舒仍站在自己身旁,說道:“茶太燙了,我一會兒喝。”
“哦哦好。”書舒回到自己的桌上,繼續看信,逼著勉強自己看完了信。今日剛接手慕雲地書信,不知道對方與慕雲寫信的前因後果,自己看得雲裡霧裡,整個頭都在疼。
慕雲等茶涼了,喝了一口,忍不住暗自皺眉。這茶,煮的未免太老了些。書舒是北地人,平常多喝黑茶,用了煮黑茶的法子煮嫩葉茶,既煮不出黑茶的醇厚,又沒留下嫩茶的鮮香,兩邊都不得好。
“表哥覺得如何?”書舒留心慕雲地一舉一動,見慕雲喝了一口,期待地看著慕雲。
“……頗為,特彆。”嗓子都被苦啞了。
書舒笑著回道:“表哥要是喜歡以後我還煮給你喝。這些信我都讀完了,這是我整理的內容。”書舒將寫好的清單遞給慕雲。
“有勞了。”慕雲接過紙說道,“表妹去休息一下吧。”
“好,表哥有事再叫我。”雖然慕雲相處很難得,但悶坐在書房裡實在是太難忍受,書舒如獲大赦地出去了。而慕雲看了一眼紙上的內容,頓時眼前一黑。書舒因為不知信的前因後果,自行補充背景,添上了自己的理解,簡單的一封信,意思被曲解得歪七扭八。
頭疼。
書舒自認幫了慕雲大忙,這日下午高高興興與慕夫人出門逛街去了。新碧去了前院,和裁縫們核對做好的衣服,留裴英在庫房裡算賬。裴英近日跟著新碧學算賬,學得很快,新碧特地將北地的賬留了一部分給裴英,檢驗裴英的學習成果。此時沒有新碧在旁指導,裴英第一次獨自算賬,不敢分神,算得格外認真。
門外突然響起一聲輕輕的敲門聲,裴英正在專心關頭,嚇得筆差點飛出去,驚魂未定地定睛一看,竟然是慕雲。
裴英立即起身行了個禮,問道:“少爺怎麼來了?”此時裴英看到慕雲才發覺,雖在一個院中,自己似乎很久都沒見到他了。
慕雲見嚇了裴英一跳,說道:“抱歉,嚇到你了。是有事想找你幫忙。”
“少爺請說。”裴英放下筆說道。
“寄來的信,得勞煩你幫我看看。”慕雲揉著腦袋,神色露出一些疲憊。
裴英心裡默默腹誹道,表小姐呢,就再不濟還有沐澤。雖然不知為什麼還會找上自己,但裴英還是應了,推著慕雲回了書房。桌上的信堆了厚厚一疊,裴英先查看了一番,才發現信都已拆封,一旁擱著一張紙,紙上寫著整理好的書信內容,看字跡,不是沐澤的,應當是書舒的。
“近日信有些多,麻煩了。”
裴英問道:“奴婢見這些信都已拆開過了,應當是沐澤或者表小姐讀過了?”
慕雲歎了口氣說道:“書舒表妹尚不熟練,做的不如人意。”
裴英沒再問,隻低頭開始整理,隻是心中有些替書舒可憐,何需這樣自作多情的好意。
整理完書信,裴英回到了庫房中,繼續算賬。天氣慢慢變冷,坐在窗邊寫字,過了一會兒手便有些僵。裴英搓著手站起身,琢磨著何時院裡能點炭火。突然,頭頂傳來一聲模糊的“喵”叫,裴英嚇了一跳,抬頭一看,房梁上什麼都沒有,裴英盯著屋頂看了一會兒,又是一聲“喵”。難道清漪的狸奴跑到屋頂來了,怎麼會?裴英走出庫房,所幸院中無人,裴英走遠些抬頭往屋頂張望,果然看見了一對尖尖的耳朵,抬起腦袋後露出一對碧綠的眼睛,果真是它。那狸奴看見裴英,踩著屋頂的瓦片轉身往出府的方向溜走了。這狸奴亂跑丟了可怎麼是好,裴英心中記掛,一路順著狸奴跑走的方向追去,看到狸奴從屋頂躍到了從府外伸進來的樹枝上,消失在了繁枝茂葉之中,不見了蹤影。裴英打開院子旁的小門,一開門便見那狸奴順著慕府牆邊生的樹乾慢慢爬了下來。下地之後,狸奴飛快地躥過街,跳進了一人懷裡。裴英眼神追過去一看,竟是片羽閣門口的侍衛。
侍衛看到裴英出現,牽著馬笑著走近:“小老板說裴姑娘一定會出現,我還不信。”
那狸奴窩在侍衛懷裡,慢慢晃著尾巴,眼神斜晲著裴英,似在邀功。
如果是清漪……能想出這種點子倒也不奇怪,裴英不禁失笑。
“突然找我是有什麼事麼?“裴英看著狸奴的嬌態,極想上手,但礙於它此時躺在彆人懷裡,隻好作罷。
“小老板說,江湖醫生已搞定,裴姑娘明日未時帶著您朋友去曲生街的茅柴酒館便是。“
“曲生街,與瓊林居隔得不遠罷?”
“不遠,出了瓊林居,往東方向穿過一條街便到了。”
“那就好。你家公子還有彆的話麼?”
“小老板讓我囑咐姑娘,在旁推一把便可,勿要因為情分失了分寸。”
“嗯我知曉了。“總覺得清漪意指之前在桃子院門外自己差點衝進去的事。
侍衛交代完,向裴英辭彆道:“事情都交代完了,在下先走了。”
“嗯慢走。”
裴英看著侍衛將狸奴往衣襟裡一塞,利落地跨身上馬。狸奴乖乖縮在侍衛懷中,揪著衣襟,露出一對圓溜溜的大眼,分外純良。裴英站在原地看著隻覺得手癢得厲害。侍衛朝裴英點點頭,揚鞭走了。何時自己也能有個狸奴,裴英看著看著侍衛揣貓遠去的背影,頗為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