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寄雲台練功,修為隱隱有要突破的跡象。
早課下課的鐘聲傳來,我起身打算叫上謫月去挖琴,走到山腳的時候碰到了泠若,手裡拿著炸響鈴,頗為驚訝地看著我。
“我以為你要在上麵待一整天呢,我跟你說啊玉苓歌知道劍聖快出關了這幾天都不好好練功了,隻顧著塗脂抹粉了。”
我剛想讓她趁這機會好好提一提修為,突覺自己又總想著去說教她,話到嘴邊又咽下了。
“今兒天氣不錯,我想叫上謫月去外麵賞賞景。”
“昂~那我去是不是不太好~”她故作扭捏。
“是啊。”
“是你個頭!出去玩怎能不叫上我!”
我倆到了外門,弟子都走的差不多了,孤身一人坐在樹下看書的少年尤為顯眼。
我動了動手指,一片葉子隨即落在他書上,他才抬起頭看著我們。
“師姐…”他站起來理了理衣服。
“你初來這裡,跟我們去周圍看看如何?”
三人一行到了我記憶中的湖邊的山包………等等,不是山包是山。
我心下不免覺得好笑,前世一掌就把這山拍碎了,便一直以為這是個山包,如今再看,確是一座結結實實的山,在湖中的倒影都透出一股巍峨。
那麼問題來了,如今金丹期的我,還能破山挖琴嗎?
沉了沉氣,我拍出一掌,水花四濺,塵土飛揚,但那山卻隻是碎了山腳那一塊,幾塊碎石咕嚕嚕地滾了下來。
泠若倏地摸上了碧簪劍,環視一周發現沒情況後疑惑地看著我。
“咳咳,我……剛剛看見有野豬跑過去了。”憑我自己想要拍碎這山恐怕要拍到筋脈枯竭了,罷了,等老桓出關讓他來幫一把吧。
我裝作無事發生過的樣子甩了甩手,繼續走著假裝欣賞沿途的景色。
“有野豬好哇,咱們下次可以來野炊的,不然今天就把它逮回去吧!”泠若嘰嘰喳喳地追上來。
我正想找個理由應付,卻猛然聽到一個聲音。
“凡雜,擾吾清淨,以命作賠罷”
我猛然看向四周,沒發現任何人,那聲音分不清遠近和方向,倒像是從人的心裡發出的一般,聽得人身上每一寸都在顫動。
“赴夢……這是……唔”
不知是泠若沒說下去還是我已聽不到她的聲音,我的識海已經被突然響起的琴聲填滿。
那琴聲讓人置身煉獄,如聽萬鬼同泣,哭聲裡夾雜著尖叫和怒吼,甚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聲,鑽入識海的每一絲縫隙,讓人再也無法思考,隻剩下無法控製的狂亂。更要命的是,它還像一團烈火,迅速往丹田席卷、灼燒,直想自毀丹田結束這痛苦。
根本無法呼吸……血液已經沸騰了,我吐出一口血,用僅剩的神智看向泠若和謫月,俱是同我一般,謫月的眼睛甚至已經開始滲血。
那把琴……前世明明不是這樣的,難道我重活一世,就要連累愛人和好友一起折在這莫名其妙的琴下嗎?
眼前的山清水秀猛然間變成了血色煉獄,丹田識海都被焚燒著,我在意識的邊緣搖搖欲墜,天意不可違……難道這就是逆天而為的懲罰……
這時我的耳邊響起謫月虛弱的聲音。
“這位……前輩……您的琴是不是斷了一根弦?”
琴聲突然變緩了,那殺人似的琴聲也變得不再那麼折磨人,尋到一絲生機,我們三人開始大口喘氣。
“這琴曲,譜得極好,隻是變徵這個音的音色與彆的不同,似不是用琴弦發出的……”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輕輕喘著氣說道。
那琴聲停了,發出了一個懶洋洋的音,仿佛在說那又如何。
“前輩……在下孤雪城少主,對琴略有研究,定能幫你找到合適的琴弦,但懇請前輩能不能放了兩位師姐,”他用紅紅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待尋得琴弦,再下願用自己的命來嘗今日叨擾之罪。”
“巫謫月你在說什麼?!這不算!彈琴的我告訴你我……”
“你還是閉嘴吧,它殺你就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到時候恐怕劍聖都難為你報仇。”一個氣定神閒的聲音飄了過來,應霜湖,那位音修大能出現在了我們身旁。
他抱著一把琴,輕輕撥弄幾下,那琴音如熱茶一般溫暖清潤,我頓時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不知途,我倒覺得這位小友的提議很好,當年魏昭斷了你一根琴弦,你的神力會隨時間消弱,我聽你剛才的琴聲,威力不足當初十分之一。巫家家大業大,幫你找到合適的琴弦不在話下。”
我默默不說話,心裡盤算著到時候我不會讓他傷害謫月分毫。
許久,破空聲傳來,一把古琴嗖的一下飛進了謫月懷裡。
“凡雜多奸詐,吾需跟隨同往”
我們三人又環視一周,還是沒發現什麼人……難道不知途是……
“就是這把琴差點把我們殺了啊!?”泠若怒吼一聲。
我趕緊捂上她的嘴拽著她往前走。
番外:不知途
今天是詛咒魏昭的三萬六千零六天。
他給我說完三句話就嗝屁了。
“我不想殺人了,不然來生會配不上她。”
你都殺那麼多人了,還擔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