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是揪著老桓逃回了家。
謫月居然拒絕我了......重活一世,可能有些東西也會改變。我早十幾年遇見了他,他會不會陰差陽錯的不會如上一世般喜歡我......
我想起他最後躺在我懷裡對我笑的樣子。
這時間萬物我都不曾放在眼裡,修真路難於登天,我亦從不曾膽怯,隻是情之一字,千絲萬縷係於心上人,稍稍顫動都扯得心疼。
......
“赴夢,你有心事。”老桓穩穩地禦著劍,連頭都沒回就斷言道。
我沒說話。
“是上一次的事?”
他指的是三翅鳥的事。
“我才不會把那種小事放心裡。”
老桓沉默了半晌又說道:
“為師絕不會收其他人為徒。”
我被他逗笑了,往憐深劍上注了一道真氣,耳邊的風聲陡然加大,兩人直往桓家村去了。
修真界人人皆知,劍聖桓寂問一生就做了兩件事,練劍和帶孩子。
也不怪有些人會信桓赴夢是他的私生女,他一生做事如清風朗月,唯獨在桓赴夢的事上油鹽不進,護得眼珠子一般,任憑外人說什麼都不聽。
但我真不是老桓的私生女啊!
上一世我在修真界聲名鵲起,自然也聽了一些自己的身世。我確實不是老桓撿來的,而是他從我母親的劍下救下來的。
我的母親是他的師姐兼老鄉桓蟬兒,癡迷劍道,直至走火入魔殺了我父親,最後自殺。
老桓救了我之後把我送到了桓家村,交給兩個老鄉撫養。
原本我該如凡人一般長大,一生與修仙悟道無緣,隻是六歲時生了一場大病,父母遍尋人間界的大夫無果,老桓隻好死馬當活馬醫請了天淵劍盟的丹修來瞧我的病。丹修師長說我是經脈中靈氣太盛而經脈本身狹窄,生生把自己憋壞了。
這下就好辦了,要知道,所有門派的入門心法就是擴寬經脈,為的就是促進弟子吸收靈氣助長修為,而我竟然能靠積累人間界那點稀薄的靈氣把自己憋壞,可見天賦異稟。老桓教了我天淵劍盟的入門心法,把靈氣煉化為自己的修為,我的病才漸漸好了。
我六歲進入練氣期,並向老桓表示自己很享受這個過程,希望更進一步。
不知為何老桓那時卻猶豫了,直到我娘站出來說:
“桓二牛!俺赴夢就是修仙的天才!許你當大神仙不許俺閨女當?咱們赴夢今天就開始修仙!你再磨磨唧唧就彆來看閨女了”
最後老桓還是帶我回了天淵劍盟。從家到村口有一條長長的路,修仙者禦劍飛行便可忽略這條路,但是那天老桓牽著我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了村口,我記住了這裡的一草一木,記住了這裡雖無修仙界濃鬱的靈氣,卻充滿了另一種有溫度的東西。
就比如......
“桓大哥!赴夢!閨女!”
俺娘在門口朝著天上大喊,俺爹抱著一大捧玉米棒子伸著脖子往天上瞧著。
我縱身跳下劍,從阿爹手中接過了玉米。
“阿爹你放屋裡就好,還拿手上不嫌累。”
“屋裡有屋裡的好東西咧,你趁熱吃,好吃。”
“閨女啊閨女啊。”我阿娘把我渾身上下捏了個遍,“瘦成猴了!”
我和老桓被爹娘圍著進了屋。
這乾淨簡單的小屋便是我六歲前記憶中的家了。從前不曾在意,我和謫月雖為道侶卻一直是兩處分居。如今重活一世,才發現我住過的可稱之為家的地方也隻有這裡了,隻有短短的6年。
我看著正幫忙切菜的老桓,好像有點明白了為什麼他當初要和我走路離開家。
“桓大哥你坐著去吧!咋好意思讓你來切菜呢?”
修仙者衰老緩慢,且越早進入元嬰老得越慢。所以爹娘都已是不惑之年,卻管少年模樣的老桓叫桓大哥。
老桓麵上微微笑著,切菜的手快出了重影,我也來了興致,找了一塊肉切著玩,直到阿娘把我們倆都趕出了廚房。
晚飯時分,四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吃年夜飯。
“隔壁阿花家的孩子,進了羽化宗就沒回來過年過,赴夢要是不回來俺可要想壞了。”
我往嘴裡塞了一個肉丸子笑著說:“我學的不好,說不定再過些年就要被趕回家陪爹娘了。”
“胡說!俺閨女肯定學的好。再說......”阿娘給我使了個眼色:“你有桓大哥做師父哩,誰能趕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