瓏兒想解釋都沒來得及,小玉人已經跑沒影了。
她往前走了幾步,卻在梅院門前停下,眼中露出了猶豫。
她想告訴小玉自己並沒有那個意思,但眼下也隻能等她回來再解釋,瓏兒輕輕歎了口氣,把水壺撿了起來,清洗乾淨又放回了原處,繼續彎腰收拾其他東西。
小玉一路跑去了紀尹晝的主院,她不信王爺會讓她受那個女人的委屈。
陸嚴正在向紀尹晝彙稟公務,見到她立馬噤聲,所有人都自覺地向後退開幾步。
小玉看見陸嚴正在向王爺低聲說話,心裡以為他已經替瓏兒向王爺告了狀,立馬萬分委屈地跪在了地上。
紀尹晝放下手裡的茶盞,眼神看向她:“怎麼了?”
“王爺,籠姑娘看不上我,”她把瓏兒是怎麼苛待她,怎麼不給她好臉色看,叫其他下人聯合起來一起欺負她,甚至給她吃壞掉的饅頭,全都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
她一邊說一邊抽泣起來,還不小心露出手上的一塊紅痕,當做瓏兒虐待她的證據。
紀尹晝聽罷,抬手讓她起來,叫藥房的小廝給她配藥,吩咐後廚不許拿不好的東西給她。
小玉越聽越高興,不禁喜形於色,“那王爺怎麼處置她?”
紀尹晝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地問道:“處置於誰。”如果是旁人,立刻就能領會這位當朝最尊貴的王爺的意思,可偏偏小玉是被王府寵大的,最是不會看人眼色,往常隻有彆人看她臉色的道理。
她猶自繼續說道:“當然是那個……籠姑娘,她還向陸哥誣陷我!”
陸嚴前行一步,頷首低聲道:“回王爺,籠姑娘並未向我說過任何事。”
即便陸嚴不說,紀尹晝也知道小玉所說都是沒有的,此刻他也不想再聽她繼續胡攪蠻纏,占用處理公務的時間,“本王近日繁忙,以後有事去找管家,不必過來了。”
她從小就是自由出入王府的,這個權利就是連瑞王身邊最貼身的太監都比不上,然而王爺現在卻說讓她以後不必過來了,小玉聽到“退下”那兩個字,愣了一愣。
卻連一句話也沒敢多說,在滿院的護衛壓迫下,急忙離開了。
小玉一個人回到了梅院,坐在石階上悄悄哭,她怕王爺以後都不喜歡她了,她能感覺到自從這個女人來了以後,王爺對她不一樣了。
她為什麼偏要來搶她的東西?
瓏兒趴在窗邊仰臉看杏花,隔著窗欞望見小玉回來了,眼瞳微微閃動,抱著一隻精致的食盒走了出去。
這是午時膳房送來的甜點,盒子裡裝的都是普通人家吃不到的東西,她一個沒碰留了下來,想送給小玉吃。
瓏兒捧著食盒輕聲問道,“你吃飯了麼?對不起,早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會向大人告狀,你不想做也不要緊,這裡我一個人收拾就好了。”
小玉睜大著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在想著她要用什麼辦法害自己。
她的眼光看到了瓏兒手中抱著的食盒,“這是什麼?”
“糕點,是給你的。”瓏兒打開蓋子給她看裡邊精致的糕點,晶瑩飽滿、五色俱全,讓人看了就心生喜愛,這樣珍貴的東西也恐怕隻有王府裡才有。
小玉忽然想到了主意,假笑著把食盒接了過來,撇了一下嘴角走開了,“那我就先謝謝你。”
瓏兒看出她不是真心道謝,倒也不在意,挽起雙手的袖子露出皓白的手腕,端起一隻大木盆去了後院。
傍晚,她把所有衣服全都拿出來洗了一遍。
王府沒有虧待她,她房裡光是春夏衣服就裝滿了幾大箱,還有其他金銀珠玉首飾,沒有一樣是便宜的,不過這些貴重東西瓏兒從未碰過。
聽管家說這些東西都給她的,瓏兒隻覺得惶恐,原封不動放在那裡鎖了起來,頭上隻戴了支她自己帶來的發簪,用身邊攢下來的幾樣首飾作為替換。
王府給她的衣物太多,這就辛苦了瓏兒,一直忙了好幾天,從天亮洗到了日落,才把所有衣服一樣樣洗乾淨。
她累得渾身起了一層薄汗,臉上卻終於浮起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梅院裡撐滿了晾衣杆,上麵掛著輕薄的衣服。
陸嚴竟是躲避不開,隻得用持劍的右手撩起一層層晾衣杆上掛著的衣服,才看到了尤在彎腰洗衣的瓏兒,驚訝道:“你洗了這麼多衣服?”
他從來沒見到過有人能洗這麼多的衣服,而且上次看見她不是還在打掃庭院麼?她難道無一日閒歇片刻?
據他所知,王府雖然嚴格,但是並不苛待奴仆下人,下人們都有固定的休息時辰,管家不會分派他們做過重過累的活兒,即便是有重活兒,也是由好幾人一起來做的,從來不曾苛責過哪一個,除非是自己先犯了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