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勝和老嫗等著一院子人散儘才開口說話。
“大仙,村裡的神草,都在這兒了。”老嫗放下背簍說道。
苗勝彎腰,手指在簍裡撥弄,不說話。
“大仙,這究竟是什麼草,你天不亮就喚我們起來。”老嫗看不出這草有什麼奇特,好奇問道。
“說了你也不懂。”
“是,是。大仙神通,平日都是用完午飯後才開門,今日大清早開,其他村聽著信都要趕過來。”老嫗拍馬道。
“放心,待我用此草煉成丹,自不忘你們。”苗勝頗為舒心道。
老嫗轉身要走,右手往額頭一拍,“方才村裡來了四個後生,說是雲遊散仙,像我打聽此草,我沒說。”
“什麼模樣的後生?”
“兩男兩女,穿得不是青就是白,樣子都挺俊。”
苗勝捏著兩撇胡子,眼底精光一閃,便讓她先回去。
老嫗走時順手帶上了大門。苗大仙把手伸進袖中,拿出火折子,甩手扔進了簍中,捕風霧靈瞬間被點燃,火舌亂舞,一炬成灰。
在瓷雕裡的梨川四人,句句聽到耳中。
“他想做什麼?”茗玉不解。
“一問便知。”杜時霜冷聲。
杜時雩計上心頭,張開花子神瓷雕的櫻桃小嘴,捏著嗓子道:“苗勝,你好大的膽子。”
厚重的陰雲裡呼應著響起一道悶雷。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苗勝渾身哆嗦,枯黃乾瘦的臉瞬間煞白。他眼神張皇四顧,背靠著木門支撐嚇軟的雙腿。
“誰...誰在說話。”
“你連本座都不識,何來虔心供奉?”
苗勝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終於聽出聲音是從屋頂中央的花子神像傳出。
“尊駕是...花子神...?”苗勝慌忙跪下。
“苗勝你可知罪?”
“弟...弟子不知。”
“本座且問你,為何要收這草?”杜時雩提高聲音,語氣飽含斥責。
“我我我...弟弟..子見此草奇特,不似俗物,故讓人都收割來。”苗勝以頭搶地。
“既收之,又為何將其焚燒?自相矛盾。”
“聽聞有四人入村,我...與其等他們追根溯源,尋我問責,不如燒了無憑無據....弟...弟子實屬無心之失啊...”
梨川傳音杜時雩:“問他何時何地發現的捕風霧靈。”
“你何時何地看見此草?”
“今早晨起,村裡兩旁都是。”
“他在說謊。”傳音陣裡,杜時霜說道。
“為何?”杜時雩問。
“我們卯時四刻入村,捕風霧靈極易繁殖都已所剩無幾,他必然更早就見過。”杜時霜道。
“老嫗說他平日午時起,何以今日卯時起?”梨川說道。
茗玉點點頭,“方才神祠排隊的人,交頭接耳,結伴而行的人甚少,顯然彼此不相識,多半不是同村人。”
杜時雩聽完,施出疾風掃過苗勝,嗬責道:“葉公好龍,你膽敢欺神。”
“弟子不敢!不敢!”苗勝慌亂道。
紅袍簪花的狀元郎塑像歪著頭,黑瞳直勾勾注視著底下的苗勝。裡麵的梨川垂眸深思,花子墳的村民誠心誠意花子神,對苗勝言聽計從,深信不疑,花子神祠精美絕倫。但這苗勝...倒不似那般虔誠。
“出去吧,他不信花子神,說不定還猜出是我們假扮的。”梨川傳音提議道。
“我還沒...”杜時雩嘟囔,瞥到他姐的眼刀。四人現身,如謫仙落在院中。
梨川上前,眉棱微蹙,“你說謊。”
苗勝呆愣在原地,結巴道:“神仙...仙師們,我沒有半句虛言。”
杜時霜雙手環抱在前,喚出一劍刺入苗勝腳邊石階裡,“小心,刀劍無眼。”
“是...是...昨晚,我起夜...我起夜...在屋外看見一個黑影。”苗勝抬手指了指門口。
四人聽到黑影,屏氣凝神等待下文。
“繼續。”杜時霜道。
“那黑影從我門口一閃而過,我嚇得以為自己幻視。誰知,他所到之處,皆生出這種草。我...當是花子神顯靈,便指揮其他人收割此草。”
杜時霜走到苗勝眼前,冷不丁的擒拿住他雙手,將他的手反剪到後背:“還不說實話。”
杜時雩忙一手捂住嘴,掩蓋沒忍住的笑意。
肩胛傳來劇痛,苗勝□□大叫:“我...”
“你假借神名,坑蒙拐騙,根本不信花子神,何來降神一說?”
苗勝疼地無法,隻得承認:“昨夜...黑影是來過...這草如同蒼耳...我猜他是被何人追蹤...我們這天高地遠,最不喜歡外人。我本打算抹去蹤跡,不想你們這麼快趕來。”
“黑影來曆不明,你不擔心他四處作惡?”杜時雩聽到此話,驚呼道。
杜時霜鬆開苗勝。苗勝活動筋骨,說道:“他連屋舍都未曾進入如何作惡。”
茗玉暗中傳音給三人,“捕風霧靈能攀附到牆瓦之上,但村道上都是村民收挖時翻出的新土,可見那黑影是沿路逃竄,並沒有潛入農戶家中。”
“況且...我...等黑影離去,驚魂不定,睡意全無。等到雞鳴,我才打開門往外看。那草一路生根,竟是到了...”
“黑影去了哪裡?”
“我們鄉名為停樵鄉,共有五村,花子墳是最後一村...但還有第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