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似心智不全,還在朝碎光消失的地方咿呀怪叫。突然,數道利劍朝她迎麵襲來,直指命門。
數仞飛來,少女來不及躲閃,直接僵在原地,雙眼中頓生淚水,蓄滿眼眶。劍影在離少女眼眸二指間停住,化作幻影消失不見。
梨川、杜時雩和茗玉都被杜時霜奇襲一驚。
“師姐!”梨川神情一凜,囿山宗絕禁戕殺萬民,無論好壞。話音剛落便明白了杜時霜是在試探對方身手。
“姐,你終究還是...還是...走火入魔了嗎?”杜時雩一臉悲愴。修仙傳言,十個劍修九個入魔,剩下一個舍身殉劍。
他心有戚戚,常從夢中驚醒,夢到杜時霜在青陽劍閣會和那些劍癡們一道瘋魔。
“靈凶召術,不足為信。難保此女非黑影所化,此招我有把握。”杜時霜收劍,淡定解釋道。
少女見刀劍忽逝,似後覺好玩,將目光看向杜時霜,雙眼一亮,咧開嘴角,笑容乖僻,右手扶著墓壁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向杜時霜。
四人都屏氣凝神,想知道少女的意圖。少女走到杜時霜的眼前,忽然伸手扯開杜時霜的幕籬,細致盎然地看著杜時霜頸部赤緹色胎記。
“你!”杜時雩連忙上前攔住她。杜時霜抓住她的手,略施力將她甩開。
少女被甩開手也不惱,抬起畸形的左手摸上自己的脖子,正是杜時霜胎印的位置,嘴裡咯咯怪笑,像是在說她倆同樣離奇古怪。
杜時雩氣到跺腳,“你這是什麼意思!”
一旁的茗玉留意到她舉止瘋癲,但行動敏捷,從八寶囊中拿出囿山宗的時令鮮果和一株捕風霧靈,柔聲說道:“姑娘,我們初來此地,非有惡意。”並將鮮果小心遞給少女。
少女看見了果子,用血汙的手抓過就往嘴裡塞。茗玉耐心等她吃了一會,又暗中將捕風霧靈的粉末撒在她身上。
“姑娘,可曾見過這種草木?”茗玉在少女麵前,放出捕風霧靈。
少女狼吞虎咽吃完果子,用手抹了一下嘴巴,才抬頭看向茗玉手中的捕風霧靈。一把奪過,往叫花子墳墓方向跑去,嘴裡還大叫:“在那!在那。”
眾人立刻追去,杜時霜始終保持著對她的警惕,緊跟其後。誰知少女在墓側猛然停下,轉身迎上追來的杜時霜,扔下手中的捕風霧靈,右手用力扯住杜時霜的衣襟,左手往墓壁狠狠一抓,五指破裂,指甲脫落,鮮血溢出。
血液滲入石壁,少女腳下方寸地忽裂開一道口,露出地下昏暗的台階。杜時霜猝不及防被少女帶著滾入墓穴之中。杜時雩和梨川來不及抓住,開口就被合上。
“姐!”三人驚呼。
三人站在杜時霜消失處焦急。杜時雩跪在地上,狂用劍朝墓壁、地上砍去。
梨川冷靜上前,雙指聚青光為刀刃,手起刀落,劃開掌中兩寸,將手掌附在墓壁上血印上,但墓穴紋絲未動。
茗玉看著血掌印漸漸消失說道:“無用,這墓蹊蹺,隻對那女子有反應。”
“我要炸了這墓。”杜時雩悲憤,向後空一躍,手影翩躚,天盛地焰蓮術陣在墓穴地上迸出紅光,刹那間風卷樹亂,林葉翻亂。
“不可。時霜姐還在墓中,此術一施,恐傷及她。”梨川拉住杜時雩手腕,一手打散還未完成的陣法。
“那怎麼辦?”杜時雩急切看著梨川的雙眼,焦慮難安。
“師兄,你們看。”茗玉打斷他們,聲色緊張,伸手指向密林。隻見濃霧深處,一個黑影隔著墓群站在樹影裡正窺視著他們。
梨川走到杜時雩和茗玉前,用身體擋在他們,右手向後抽出寶劍。
“是攻擊伏靈塔的黑影。”梨川用感應召與兩人暗中傳話。
那黑影一動不動直立在那與他們對峙,一分一秒中,杜時雩倍感煎熬,救姐心切,他繞開梨川朝黑影施法。黑影躲避,然後在濃霧中隱去身影。
梨川提劍欲追,但時霜不知去向,眼下進退兩難。
茗玉冷靜道:“師兄去追吧,我們下山本是為黑影。且師姐劍法皆在我們三人之上,我們要相信她,我和時雩師兄留在這等她。”
梨川眉頭緊鎖,拍了一下時雩的肩膀讓他冷靜,盯著他的眼睛,正色道:“時雩,保護好茗玉。”彆讓她服毒,禦劍衝入林中。
杜時雩和茗玉待在原地。杜時雩年自幼習慣了跟著杜時霜,入宗後又有梨川自覺將他視作弟弟護著。
兩人雖同歲,但梨川內斂話少,膽大心細,安靜甚至有時算是沉穩,總是笑著聽他說話,待人真誠堅韌,十分可靠。
杜時雩入宗時才八歲,梨川手把手一點點教會他如何禦劍飛行。兩人一同開始修術,杜時雩體弱又玩心重,梨川擔心他會被仙師們責罰,時常幫他掩護。
現下他的兩個支柱都不見了,杜時雩頹然坐在地上,將臉埋入兩膝間:“早知道此地窮山惡水,我就該早早帶著姐姐回立陽,現在家姐和梨川都不見蹤影。”
茗玉彎腰,輕輕拍打著他的背,安撫他的情緒,亦如當年杜時雩在北峰受罰那日,輕聲道:“時霜姐不會有事的。”
又在掌中亮出一株仙草,那仙草狀若蘭葉,葉弓垂軟,亭亭玉立有一莖端含苞,苞體雪白,靈光四溢。
“你看,這是北峰上時霜姐的含魂草的傳影。”茗玉溫言。
長明燭燈照生死,魂草枯榮見善終。
伏靈塔內的長明燭燈判斷山中弟子生死,北峰山上的含魂草可見弟子的吉凶。
若弟子善終,則含魂草葉脈老去,苞體化作流螢飛舞。若弟子遇害或含恨而亡,則含魂草和苞體一同枯死。
杜時雩抬起頭望著她手中的含魂草傳影,好似杜時霜站在眼前。
“我沒事了,茗玉,多謝。”杜時雩起身,暫時穩住了心神。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他接著問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