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臥 白梅臥骨霜劍斷(1 / 2)

杜時霜被少女抓著衣襟,連帶著滾下了重重台階。墓室內,幽冥的穹頂籠蓋四周,昏暗難視物,唯有幾盞油燈照明。

“遲早我要拆了這個台階。”少女破口咒罵,踉蹌著從地上爬起。還未起身,單膝還跪在地上,一把劍架在她脖子上,劍鋒寒光冷冷,映出杜時霜淩厲之勢。

“你是何人?”杜時霜劍韌更向少女的頸側偏去,摔下台階時,她的幕籬已經掉落,露出幕籬下骨相清冽的容顏。

“你們修行之人不是最講究什麼天道五常嗎?如今還能殺凡人啦?”少女抬頭看著杜時霜眼睛燦然一笑,右手指尖拂過杜時霜的劍,再拇指和中指扣住輕彈,劍隨之發出一聲錚鳴。

杜時霜不接話,英氣俊逸的眉頭緊蹙,美目上下流轉,審視著她。

“哼,不說話?被我說中了?”少女得意的看著她說,牙尖嘴利,絲毫不像墓外的咿呀亂叫。

“是又如何,不過,就你也算凡人?”杜時霜挑眉,出言譏誚,驅動劍氣,冷意滲入少女肌膚,昭示著利劍的威脅。

少女挑釁,舌頭舔舐過左側臼齒:“那你動手試試?”

杜時霜用劍在她頸肩劃開一小口,鮮血凝成幾滴血珠飛來。杜時霜食指和拇指撚破血珠,帶著絲絲溫熱似與常人無異。確定她是生靈後,杜時霜用餘光洞察著四周的環境。

“你們為何來此地?我叫象莽,你叫什麼?”少女見她此舉,奇道。

杜時霜低頭看她,這墓穴洞天的燈火描摹著象莽的輪廓,汙泥難掩豔麗,眼尾上挑,舉止乖張。杜時霜懷疑她是黑影所化,但花子墳內外全無捕風霧靈的痕跡,一具肉體凡胎她斷然不能真動手,又恐言多必失,打草驚蛇,索性靜觀其變。

“你們四人為何來此地?”象莽追問道。

杜時霜不答話,心中七分估量她與黑影無關,環顧四周,觀察墓中陳設。

“你在山上修的閉口禪嗎?”

“繼續說,就割下你的舌頭,讓你修一輩子閉口禪。”杜時霜眼神橫過,不複往日清冷淡漠。

此話戾氣深重,象莽先是愣住,朱唇微啟,看著杜時霜,接著大笑,“你可真有意思,我還當你們都是些滿嘴心係蒼生、匡扶正道之徒。”

“你究竟是什麼人?”杜時霜手腕施力,轉動劍柄,劍鋒貼著脖頸轉向另一側。同時,撐著在象莽的肩膀,從頭頂空翻到其後背,一手接過轉到的劍柄,另一隻手擒拿住象莽畸形的短肢,迫使左臂過度向後拉伸,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象莽肩胛傳來劇痛,隻得低頭呈引頸受戮之態。

“嗬,行軍打仗...還講究...先禮後兵,為何...你總招呼都不打就動手?”象莽頸肩受迫,呼吸不暢,額頭冒出薄汗。

“看你長得...如此好看...我們來...一問一答吧。”她低頭輕喘,氣若遊絲。

杜時霜手上用力,緊了緊她的手臂:“你有得選?”。

“你...既...不能...殺我,又不能出去...橫豎...你都是困死在這墓塚,不如死個明白?”象莽忍痛,但嘴角上揚。

“你已廢了一隻手,我不介意多廢你一條腿。我有戒律忌殺凡人,把你拖出去再接上便是。”杜時霜虎口捏著她幼童一般的手背,拇指揉搓過掌腹,那裡在粗糙的墓壁上狠狠刮擦過,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杜時霜和聞照林一樣,杜時霜是東峰的大師姐,外表凜若寒雪,英姿颯爽,聞照林天之驕子,進退裕如。但兩人內裡都隨性自我,都不是循規蹈矩之人。

杜時霜不僅替人遞情書,還對逃早會聽訓的青陽弟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東峰劍閣的修煉有多苦寒寡味,她的一手骰子就拋得有多出神入化,雙陸、牌九等博戲信手拈來。

“嗬...對我的手感興趣?既如此,我先問好了,你頸側那是塊胎記?”象莽絲毫不見慍意,側昂過臉看向杜時霜,散落的頭發黏在耳旁。

“是,你是這墓主人?”

“你看著我像臭要飯的?瞧不起誰呢?”象莽頓感受辱,憤憤不平。杜時霜上下掃視她,眼神全是:怎麼不像。

“哼,這麼大塊胎記,怕是沒少被人笑話歎惋吧?當真瑜不掩瑕,可惜了這張臉。”

“人以鼠目作箴言,論我尺短,畏我強乾。隻要霜刃寒劍在手,令眾口三緘,何來人雲?”杜時霜不屑一顧,陳述她的暴力強權。

象莽的刻意羞辱,她見過無數,無論是飽含深意的歎息,還是毫不掩飾的取笑,甚至僅僅擦肩而過都會投來新奇的目光,她都滿不在乎。

十歲前身在立陽杜氏,族中以婚嫁聯姻來衡量女子才乾,更將容貌視作立身之本,在這種環境下,杜時霜沒少因為赤色胎記遭人詬病挑剔。年幼可能有過自餒,常用立領遮掩。

但入囿山後,四峰平分秋色,講究天生我材,青陽弟子尚武,她就再也沒將胎記放在心上。後來茗玉興起想學刺青,杜時霜更是隨她拿去練手,紋飾成神印示人。

象莽眼前一亮,笑意更盛。

“你與苗勝是何乾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