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幽冥 金玉劍巧騙杜時霜(2 / 2)

“師姐在喚劍。”梨川分神,一是心安杜時霜掉入墓中無事,二是憂心她應是遇到強敵。

他欲速戰速決,收斂劍意隻做生擒,手中劍氣催生,寶劍靈光湧動,揮出數劍齊紮入黑影的四正四隅,好似囚籠般將黑影困囿於方寸之地,一腳蹬地,騰躍淩風起,長劍直指黑影。

黑影不作攻防,反而靜置在原地,昂首望向梨川。梨川蹙眉,不解其意,瀕臨交彙時,黑影舉起殘指,青光如豆,點入梨川眉間。

梨川驚覺不好,一麵施展囿仙術欲困住黑影,一麵忙閃身避開青光。但不曾想,雙眼猛然一黑,掉入昏黑——是眼疾突發!他雙眼茫茫昏黑,踉蹌地翻滾落地,堪堪穩住身子。

他強行鎮定,當機立斷施出劍盾以護,豎起耳朵判斷黑影的方位,四周靜謐可聞落葉聲,不見黑影有何動作。剛打算走兩步發覺身重如鐘,寸步難行,渾然不似修者應有的身輕如燕,耳聰目明。

“不對!不是眼疾。”梨川心跳如雷,呼吸停滯,抓緊手中的劍。

“是幻境。那青光已入體。”他做出判斷。這幽冥無色無味,無聲無息,無邊無際,暗無天日,寂靜如死。

梨川了然這片幽冥不過是幻境,小心翼翼在黑暗中摸索前行,隻怕是在林中彈丸之地來回踱步,但身臨其境,五感儘失,哪怕睜大雙眼亦如瞑目,心中難免惶恐。

此情此景就如同夜深遭噩夢一場,夢中感受魑魅魍魎食人,卻深陷夢魘無力掙脫,久夢不醒,難等天明,又恐黑影遁入這片黑淵中,暗中伏擊,警鈴大作,草木皆兵。

忽的一點、兩點、三點.....五盞澄色光點在幽冥的邊界冒出,梨川極目望去,有五羅刹懸吊在簇簇猩紅蛇床子上,碩大的蛇床子開得極盛,紅白相交。

五羅刹玄色冕服殘破,露出枯如樹皮的青皮裹著嶙峋肋骨,斷肢殘腿,毛發稀疏,眼眶內空空無物,隻剩黑洞,朝天大張的嘴中無牙,似被強行撬開往裡塞入拳頭般大的漆燈,周身黑氣縈繞,緩緩飄來,遂速度漸快。

梨川緊閉雙眼,雙腿猶如灌鉛,竟被定在原地。

五羅刹來到他眼前,跪在地上,用斷手斷肢抵上他的小腿,吐出漆燈,牙床摩挲著他的手腳,恍如餓殍享食。

梨川頭皮發麻,腿上如蛆蟲蠕動啃咬,低頭可見五羅刹青白的臉皮,竭力掙脫,但噩夢久不見醒,天旋地轉。

他躺在這片幽冥裡,惶惶間分不清自己是被拉入其間,還是他本就是五羅刹點燈相迎的新鬼,屍身在墳床上供他們分食。

黑影在他頭頂處現身,低頭望著他,無悲無喜。梨川握住懷裡的銀幣,心中默念尊神心法,強行從幽冥裡掙脫。

再睜眼,頭痛欲裂,心神不寧,肉蛆舔舐感依稀尚存,黑影已不知去向,徒剩囿仙陣浮光粼粼。他揉揉眉間,杵在原地,整理了思緒,回憶幻境中所遭的一切。

“你到底玩什麼把戲!”

梨川隱約聽到杜時雩的怒聲,怒聲憂思如焚。

他趕忙循聲折返去找他們,未及,回到了花子墳。

他墨靴點地,見到墓周一片狼藉,杜時雩和茗玉還守在原地,杜時雩手裡提著苗勝。杜時霜仍無蹤跡,隻是花子墳斷壁殘垣,千百利劍穿透,衣冠塚大變劍塚。

“師姐情況如何?”梨川拍了拍杜時雩的肩,問道。

杜時雩見梨川來,定定心道:“不知。我們一直圍守在墓外。起初無甚動靜,而後家姐招來劍雨,約莫一刻鐘後,洞窟乍現紅、藍兩光,墓中驟生震蕩,直至你來了。”

茗玉收回手中的含魂草傳影,見梨川表情低沉晦暗,以為他是不敵黑影,無功而返,一時受挫。

“師兄,可有受傷?”茗玉關心問道。

梨川低頭看她,輕輕搖頭,說道:“沒事。”

“方才我與師兄守在墓外,發現他躲在數米外的樹後窺探。”茗玉指了指地上的苗勝。

“你來做什麼?”梨川麵色陰沉冷峻,一步步朝苗勝走去,劍鋒劃過地麵,百草摧折。

杜時雩和茗玉錯愕,他們從未見過梨川這般寒意。

“我...我擔心你們...”苗勝還記得在神祠梨川曾顧慮過他的安危,可現在暖意不複,驚駭道。

“一。”

“這林子太大..我...我怕你們迷路。”

“二。”

苗勝連連後退,恐懼到發不出一點聲音,最後慌不擇言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事不過三。”梨川眼底沉如黑淵,劍氣四起。

“師兄!”杜時雩和茗玉驚呼製止。

忽然“哐當”一聲巨響,墓道應聲打開。

杜時霜和象莽緩緩走出墓穴,兩人血汙滿麵,渾身被暗紅血液浸透,青衫儘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