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埋 仙風難斷生死恩怨(2 / 2)

“墓中你為何不說?”

“你說尋‘人’,他那樣,也算人?”象莽回憶昨夜的黑影,上挑的眼尾乖戾含光,尖酸笑道。

“不想多生事端,自行離去便是,為何要燒毀捕風霧靈?”梨川不願想起黑影和羅刹的麵目,皺著眉繼續問。

“我...我...我...”苗勝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

“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你。”象莽幼童般的手拍了拍頭。

“多少年前?有一大漢帶著他來這意圖盜墓還不夠,那漢子還欲奸弄我,我一劍了結了。那屍骨你尚臥過呢。”象莽朝杜時霜說道。

杜時雩眼睛睜得渾圓,不可置信地捂住耳朵,驚呼道:“姐...你經曆了什麼?”

杜時霜不理會象莽無聊的譏諷,讓她繼續。

“這個苗勝才十歲吧,跪著求我,說他是被拐騙到此的。我心善,便放了他。誰知,第二日,他帶著吃食,還敢跑來說他走投無路,無計謀生。說村裡的人都信花子墳有神仙,求我在他帶人入林時,現身幾次,那些個愚民便會認定他有仙緣。”象莽見她沒反應,無趣道。

苗勝忙點頭,“正是!正是!仙人你還記得。”

梨川四人聽完,五味雜陳。山中衣食無憂,他們都已成年,但說到底也未經曆過如此曲折離奇的事。

“你們說的草是她給我看的那株?做什麼用的?”象莽指了指茗玉,問道。

茗玉點頭,依言向她解釋了捕風霧靈的用處。

象莽一手捂著嘴,陷入沉思,看了眼地上的苗勝,忽而笑道:“你說昨夜撞見我與黑影打鬥...轉頭便把搜捕黑影的草拔了...”

苗勝似被野獸盯上,張著嘴不知道要說什麼。

“你以為我遇上強敵,想借機讓黑影殺了我,故不願人尋來,對嗎?”象莽粲然一笑,緩緩說道。

杜時霜、梨川、杜時雩和茗玉不可置信,麵色微妙複雜。

梨川皺眉,被象莽一語點醒,“今日引我們入林,是想故技重施,除掉他們之中一個,又或者...一箭三雕。”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你算好時辰前來收網...不曾想做不了漁翁,倒成了刀俎上的魚肉。”象莽拍手叫絕。

苗勝麵如死灰,已退無可退。

“她給了你一條活路...”杜時雩怔然道。

“什麼花子神,她就是個怪物!住在墳堆裡,不老不死,不吃不喝,鬼手一隻。家裡的地都沒了,我爹才來這!二十年前殺我爹,又讓我跪她,我跪她二十多年!”苗勝悲愴,開口吼道,大有魚死網破之勢。

二十年來,他既恨象莽,又畏懼她;因象莽得生,又因她而父死母離,舉目無親;靠她神名風生水起,又得守著神祠,半輩子形單影隻。

“可...”杜時雩想說些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他想說苗父欲行不軌在先,可象莽殺了他父親又留他一條生路......

象莽最厭人提起她殘手,眼底笑意儘散,起身走到苗勝眼前,無聲表情道:“宵小行徑,滾。”

苗勝錯愕地呆在原地,原以為自己命喪於此,沒想到象莽會放過他。他直直地看著象莽,雙腿跪到酸麻發寒,他艱難地爬起,頭也不回的跑了。

“你就這樣放過他了?”杜時霜歪頭看象莽,問道。

“你若開口讓我殺,我無不從的。”象莽咧嘴笑道。

杜時雩想起苗勝白日行騙,原以為他隻是平日騙個三五百兩,不曾想竟有殺人的心思,說道:“停樵鄉的村民就一直讓他蒙騙下去?”

象莽聳肩,“何預我事?”

梨川難掩倦意,神色不霽,說道:“苗勝仇恨深重,禍心包藏,若揭發他假借神義行騙,斷他生路,我們一走了之,五村恐遭其報複。再者,叫花子的故事,百年間在此落地根生,花子神於他們而言,是敬畏,是歸宿,我們何足以撼動?”

象莽淡淡撇了一眼梨川,不置可否。

杜時霜遭象莽算計,與她結契,梨川在幽冥中遇五鬼分食,何況黑影行蹤已斷,不翼而飛,兩人心事重重,兩廂沉默。

杜時雩站在一旁。在杜時霜出墓時,他目光圍著她和梨川之間打轉,想替他二人排憂解難又不知從何入手,滿腹疑問隻能乾著急。經過苗勝一遭,倒稍顯頹喪了。

茗玉見沒人說話,氣氛沉悶,便開口道:“我們入林已久,不若先離開此地,再稟明師尊。”三人頷首,象莽聳肩表示無所謂。

五人稍作休整,動身離開霧林,梨川回頭看著花子墳殘破的墓地,無奈發出一聲輕歎。不知名的叫花子死後受停樵鄉世代敬仰,早已成村民們地造神祇,而今墓毀,是對他們虔心的不敬。

梨川伸手一揮,墓前香燭燃起,花子墓完好如初。

象莽回頭瞥見他此舉,冷淡道:“你們四人中,你最是無趣。心思太多,也不嫌累。”

梨川一怔,縮回手,嘴角提起,無奈道:“就當姑娘是在褒獎了。”

“你說是便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