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 隻要他想,沒人能阻止(2 / 2)

楚雲抬眼望去,說話的人是戶部尚書郭品,是個不折不扣的貪官,若是挖了河道,此後江南水患便能長久解決,他就不能每年趁著這時候撈上一筆了。

前世謀反案所牽連的重臣,大多都為忠良之士,隻不過卻被擁護霍淵的一眾奸黨所逼才無奈投了庸王。郭品便是這奸黨中溜須拍馬那一類。楚雲暗自思量道,與其留著他再生禍端,不如趁機除了這人。

“這位大人,臣女一月前親下江南,不見大人所說的救濟糧,隻見百姓饑荒以樹皮充饑,難民無家可歸以野草為被,不知大人所說的救濟糧救濟的是何人?”

戶部尚書輕嗤一聲,道:“本官親自撥了白銀萬兩,糧食三百斤運往江南,有聖上親批的公文,你說江南難民如今民不聊生,難不成是想忤逆聖上不體恤民情?”

楚雲心中冷笑,這老東西,不見棺材不落淚,死到臨頭還在嘴硬。

“大人不必急於給我安上忤逆的罪名,我並非想說救濟糧過少。若這些糧食真到了百姓手裡也就罷了,隻是臣女問遍當地百姓,無一人見過這朝廷來的救濟之糧。”

“爾等焉感血口噴人!”戶部尚書氣得大罵一句,隨即跪在殿前道:“皇上,救濟災民茲事體大,救濟的糧食和銀子都有專人押往江南,此女竟然妄想汙蔑臣,擾亂民心,還請聖上重罰!”

楚雲也跪下了:“是不是有人假公濟私,貪汙了這救濟物資,皇上一查便知。”

楚雲跪拜之際悄悄抬頭瞥了一眼,那人還是一副看戲模樣。楚雲心中越發疑惑,上一世霍淵並沒有用她的法子治理水患,她當時也不知為何,現在看來,應當是挖那條河道受到了反對。

可是……上一世霍淵也沒叫她來當麵對峙啊!

楚雲心裡跟擂鼓似的,七上八下,霍淵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目的,隻是楚雲不知道他的目的對自己是好是壞。

殿內安靜了好一會兒,有人事不關己,有人內心忐忑。

好一會兒後,堂上那人好似無奈道:“朕今日並非開罪誰而召楚氏之女入宮。江南一帶受水災所累多年,是朕心頭之刺,朕今日隻是想知道一件事,從蘇州到豫章這條河道,到底當不當挖。”

楚雲有些泄氣,霍淵再昏庸也不至於聽不出她方才那番話的言外之意,這不是明擺著要偏袒郭品麼?

再一細想也確實如此,郭品是霍淵的人,這時站出來質問她,自然也是授了他的意。

楚雲徹底沒了底氣,既然霍淵意下如此,那她再多說也是無用,正泄氣,腦中卻忽然閃過幾個字。

蘇豫河道!

楚雲眼睛一亮,她記得前世郭品最後也被霍淵所棄,查抄所受賄賂之財時從蘇州郊外一處地窖內查獲了臟銀幾百箱。而那地窖的位置……恰巧就在她所畫的河道路線上!

楚雲順速理清思路,貪汙的事,郭品大可找個當地府尹抵罪,若是挖出這幾百箱臟銀,便能順藤摸瓜鏟除這個貪官。

於是楚雲當機立斷道:“當挖!”

於此同時身旁的尚書郭品也道:“不當挖!”

楚雲直起身子轉向郭品 質問道:“江南多水患,豫章多旱災,若以河道將蘇州運河之水引至豫章洪都,不僅能長久解水患之災,還能灌溉豫章田野,解旱災。敢問大人,為何不當挖!”

她言辭淩厲,說到最後眉目間還生出幾分與女兒家不同的英氣來,生生壓住了麵前男子的氣勢。

郭品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向前作揖道:“皇上,塞北戰事連連,又將將救濟江南災民。如今既然江南一帶已暫時安定,不若等秋後再挖。如今就挖,實在勞民傷財。”

料到這人會已勞民傷財為由反駁,楚雲早已想好對策,冷笑道:

“就算如大人所說,江南水患暫時緩解。若不能早日挖通河道,那等至夏至時豫章旱災又當如何。免稅,放糧,難道又不勞民傷財麼?”

話已至此,郭品也再無反駁之言,隻能怯怯跪在殿前抬眼打量上方之人的眼色。畢竟他也算得上天子近身之人,皇上當不會聽信一女子之言而拂了他的麵子。

楚雲也知道,如今這河道挖與不挖,全憑霍淵一人言,也知他是偏向郭品。但這一世霍淵還不知挖這河道會對他有何威脅。

楚雲心一橫,便跪拜道:“臣女請旨挖蘇豫河道。”

片刻後,身後一道聲音響起:“臣請旨挖蘇豫河道。”

楚雲聽出,那是她爹的聲音。她方才落了心,她便時在堵,她父親雖人微言輕,但在這朝堂這上必定也會幫女兒一把。

楚雲方才一番說辭顯然已說服不少在場人,隻是槍打出頭鳥,摸不清龍椅之上那人是何意,誰也不敢有所動作。

現在既然有人牽頭,眾朝臣便一起跪拜道:“臣請旨挖蘇豫河道。”

楚雲總算放下心來,霍淵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尚書惹怒眾臣。

朝堂之內靜了片刻,楚雲隻能聽到自己逐漸不穩的呼吸,她知道,她還是怕的,怕這次贏不了,往日也贏不了。

所幸,就在楚雲快要按耐不住抬眼時,霍淵終於開口了:“此事便交由戶部楚宏盛去辦。”楚雲方才覺一顆心落了下來。

眾人皆道聖上英明,但朝堂之上那人並沒有讓他們起身,而是叫了一聲周浦心。

片刻後,周浦心高聲宣道:

“戶部侍郎楚宏盛之女楚雲,才學俱佳,賢良淑德,頗得朕心,又獻策解江南水患有功,於兩日後冊封為後,入住坤寧宮,為朕持理後宮,欽此!”

朝堂內一時傳來竊竊私語聲,唯有楚雲驚得差點起了身,忽然明白了霍淵今日所出是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