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清姑說得不假……(2 / 2)

何瓊被程謹夢喊得心驚肉跳,也顧不得和清姑作對,跟著她求情。

“陛下,希爾那公主大難未死,若在南朝宮裡出了什麼事情,那兩國必將戰火再起啊。望陛下三思!”

“真要論起來,你還是孤的弟媳,孤自然希望你安康無恙。”

眼鋒一掃,仍然跪著的宮人們噤若寒蟬。

“還杵在這兒拜什麼?叫江宏一起來給公主看看。”

*

程謹夢仿佛離了魂,整個人陷進一團棉花裡,耳邊是嗡嗡的耳鳴,痛感殘存下來,成了無法不去在意的鈍痛。

她能感到清姑在耳邊喊她的名字,卻回應不了半分,明明閉著雙眼,竟能看見刀光劍影。

那是不屬於她的記憶,可她又覺得,這明明應該是她的一部分。

背後就要愈合的傷口像是被人重新割開,她渾身顫抖著,聽見清姑驚慌地叫人壓住她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眼前是黑夜,她趴在地上,口鼻裡都是塵土的怪異味道,左腕上的月牙燙傷在火光中醒目刺眼。

她是誰?是希爾那公主,還是程謹夢?

不遠處有個黑衣人一腳踩在一具身體上,低頭用手中的長劍在地上那個人的麵部比劃著什麼。

一支利箭破風而來,從黑衣人身後穿胸而過,血液四濺的畫麵烙進她的眼底。

有人扶起她,輕柔地將她腮邊的塵沙拂去。

這種冰冷的氣息似曾相識,縱使氣若遊絲,她仍費力睜開雙眼想看清那個人的模樣。

視野模糊一片,鼻腔裡都是血腥的味道,她的體溫在漸漸流失,以至於麵前這人的溫度,好似比她身上還暖和一些。

但她還是看到了那張蒼白的麵孔,臉上似是不忍,似是悔恨。

李越……

她想喊他的名字,才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半點聲音。

是因為要死了嗎?

*

再次醒來,程謹夢隻消一息便認出延寧宮的偏殿。

“殿下醒了!趕緊去將太醫正請來!”

清姑踏進偏殿時,就看見程謹夢背靠著錦枕發呆。

“殿下,您總算醒來了,齊王殿下得知您昏睡不醒,在延寧宮外等了兩日,被太後勸回去了。”

程謹夢眸子一動:“齊王殿下……”

清姑招呼宮人端上湯藥,坐在她身邊一勺一勺吹著喂她喝。

程謹夢看著清姑憔悴的臉龐,問道:“他等了兩日,我也昏睡了這麼久?”

“您昏睡了五日了,太後訓斥了陛下,吩咐過宮人不能走漏消息,誰曾想還是被齊王殿下知道了。”

程謹夢還想問些什麼,隻聽門外一名小宮婢大聲唱道。

“恭迎太後!”

殿內二人應聲回頭,太後一身華服,隆重非凡,程謹夢低頭便看見清姑捏著調羹的手指隱隱泛起青筋。

“嚷嚷這麼大聲,是怕這偏殿裡是有人聾了嗎?”

雲公公得了令箭一般,朝著小宮婢劈臉就是一拂塵。

“說你呢,吵著太後尊耳,還不下去領板子!”

小宮婢臉上一道紅痕立顯,抽抽搭搭地退下。

程謹夢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撐起身子剛要發難,被清姑頭也不回地按下。

“公主殿下千金之軀果然嬌貴,昏一次便要四五日,這要是再不醒,恐怕齊王殿下就要進來搶人了。”

太後睨著她,對雲公公道:“還不趕緊去外麵給齊王殿下傳話,公主殿下身子大好,他可以安心回府了。”

“奴才遵命。”雲公公一把老腰彎得快折了,這才起來告退。

太後朝清姑伸出手,清姑抿了抿唇,隻得將手上的藥碗奉上,自己退到一邊。

“聽聞皇帝不懂事,在禦花園公然和公主不對付。”太後伸出蘭花指撚著調羹,不緊不慢地攪拌了一下。

“隻因希爾那遇襲一事疑點頗多,陛下想問個清楚罷了。”

程謹夢垂眼盯著湯碗裡的調羹,輕聲細語地答。

太後斜眼看了看她氣若遊絲的病容,調羹掉在湯碗裡,幾滴藥汁灑在錦被上,和程謹夢裡衣的袖子上。

“希爾那公主,這裡是延寧宮,有什麼事情哀家都可以給你做主,就算是皇帝欺負你,哀家也能替你出頭,懂麼?”

這個答案顯然讓太後不滿意了。

“陛下貴為南朝一國之君,怎會如此不識輕重,父王正是因為南朝國力強盛,心正意誠,才首肯希爾那遠嫁南朝。”

程謹夢猜這五日自己也沒進什麼食物,太後再多問她幾句恐怕就要倒了。

“如此,”太後將藥碗放在一邊,“公主便好生養著,齊王殿下本就病病殃殃,公主若再如此,哀家怕天底下人覺得南朝皇室風水不好。”

太後來得氣勢洶洶,走得也趾高氣昂。

清姑探了探藥碗,歎息道:“藥都涼了,我讓何瓊再去煮一副。”

程謹夢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忽然問起清姑彆的事情。

“那日禦花園中,陛下帶來讓我認的人,現下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