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林鶴年沒想到她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氣得咳嗽起來。

陳慕容依言催動靈力，尾生幽曇瞬間化為齏粉。

“真抱歉，我的雇主不是你。”白菀仍舊是那副和氣的模樣，轉頭對陳慕容道：“先把小六送回流雲閣，後續的事我來處理。”

“好。”

他抱起小六，大步離開。

“走吧，世子。”白菀伸手去扶他，卻被一把打開。

林鶴年厭惡她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不知為何，無力的四肢竟生出了幾分氣力。

白菀懶得跟小輩計較，一言不發地甩袖離開。

院外烏泱泱地站著一群人，看到昏迷的小六被帶走後更不敢貿然進去。白菀一眼就看到了為首的林夫人，其餘的大多是陪同的下人，她照例先安撫眼睛快哭腫的林夫人，陪同她照料林鶴年，確保他的身體無恙後再去見侯爺。

來到待客的大堂後，這裡更是熱鬨。

林瑨端坐在上方，不動聲色地飲茶，右手邊站著兩位貌美的姨娘，眉眼間略帶幾分焦慮和怯懦，不安地絞著手帕，看著對方欲言又止，似乎是迫於侯爺的威嚴，不敢亂說話。

林夫人所出隻有林鶴年一人，堂內圍坐著不少庶出的孩子，個個正襟危坐，加上來來往往的下人，竟然意外顯得鬨中有靜。

“回侯爺，世子現在已無大礙，再調養一段時日，就與正常人無異了。”白菀率先打破這詭異的氛圍。

林瑨聞言緩緩露出笑容，麵上看不出有多欣喜，仿佛根本不關心這個兒子的死活，“辛苦姑娘了，可惜今天天色已晚，改天本侯一定親自設宴答謝姑娘。”

白菀默默地在心裡翻白眼，婉拒道：“我畢竟還是流雲閣的人，更何況這次還從閣裡調了人來幫忙，於情於理都不該讓我獨占功勞，還是請侯爺直接把酬勞送到流雲閣吧。”

錢到手了就行，她寧願回去麵對三個賞心悅目的惹事精，也不想跟一把年紀的糟老頭子吃飯。

二人又拉扯了一番，白菀終於解脫，心滿意足地出了侯府的大門，此時外麵下起了毛毛細雨。

門口有人執傘而立，身著與白菀相似的月白長衫，衣擺處繡著墨竹，和傘麵上的紅梅傲骨相得益彰。一雙熟悉的桃花眼氤氳在水汽中，隱藏在朦朧的曖昧裡。若是換了普通人，必定要狠狠地心動，白菀卻猶如心梗發作，一口氣憋在胸腔裡，上不去下不來。

小殿下居然穿著新衣服，打著她視若珍寶的玉骨傘！當然，衣服也是花她的錢買的。

白菀大步走過去，咬牙問道：“殿下怎麼尋過來了？”

其實她更想問的是——你是閒得沒事乾嗎？

“沒人做飯。”小殿下的回答言簡意賅，順手把傘往白菀的方向挪了挪。

他朝她的身後看去，似乎沒有見到某個聒噪的小尾巴。

白菀心領神會，“小六受了點傷，被送回流雲閣修養了。”

小殿下點頭，“回去吧。”

“不是吧，你們不會指望我做飯吧。”白菀頓感頭疼，她示意管家不用派馬車送了，“這樣吧，今天賺了一筆，請殿下去吃頓好的。”

“可以。”

說實在的，如果讓白菀下廚，往後也沒什麼吃飯的必要了。

二人徒步行走在夜色中，一言不發，隻能聽到雨滴拍打傘麵的聲音。

自從他們初見的談話後，私下的交流反而越發少了，仿佛小殿下隻是她家的住客。

他竟然也安於現狀，從未催促過白菀想辦法找回缺失的記憶，每天曬曬太陽翻翻話本，偶爾跟著他們出去轉兩圈，恐怕是最安逸的一個，令白菀越發捉摸不透。

或許那段記憶對他來說根本就不重要吧？說不定隻是他留在她身邊的借口罷了。

“你今天動用了時鏡？”小殿下冷不防地提問。

白菀眨眨眼，不答反問：“你怎麼知道？”

小殿下不接她的話茬，“不回答就是默認了。”

白菀狐疑地盯著他，試探性地說道：“這似乎跟殿下沒關係吧。”

他看著有些厭煩了，沒好氣道：“奉勸你一句，你動用時鏡的力量造成的改變越大，對自身的反噬就越嚴重，雖然本座目前看不出來你的身體有什麼變化，但到最後，總歸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這並不是什麼秘密，上一任時鏡的擁有者就是因為濫用時鏡，多次妄圖改變過去的命運，最後神智失常，遭到反噬。

白菀心裡當然有數，不需要彆人來提醒她。所以小殿下說這話，是不希望她再使用時鏡了吧。

可說到底，跟他有什麼關係？